林姑娘不是人(188)

颜鹤轻轻摇头，片刻后才道：“背着它，能让我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自是谈不上后悔。”

年少时他曾迷茫过，他的天赋超越身边的人太多，特别是在习武这条路上，没有人能追得上他。可是走得太快，太猛，反而容易失去方向。曾有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他似乎不属于这里，他和所有人都不同，他浑身的精力无处发泄。

从小，他就看着帝京那些权贵子弟的嬉笑打闹，偶尔闯点小祸，长大后或是沉迷吃喝嫖赌，或是醉心功名利禄。他们向往的种种，他都没有丝毫兴趣，他和他们玩不到一起，也处不到一块。

直到师父将他领进镇邪司，带着他参与那些大大小小的事，他在其中真正杀出一路血的时候，好似才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在这里，孤独，桀骜，与众不同，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后来他有了罗剎恶鬼之名。

再后来，师父年事渐高，再承受不住星光之力，便将星光之力传授于他。

但获得更大的力量后，他反而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孤僻了。好似无形中，身上多了一个枷锁。意外的是，对此他并不反感，兴许是因为这个枷锁，让他更加明确了方向。

师父说，他对星光之力的接受程度，远远高于前两任掌令。

他当时觉得，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感慨，以及隐约的羡慕。

他才知道，原来他和前面两位掌令，也是不同的。

……

林师师看着他：“如果有一天，掌令忽然失去星光之力，你能接受吗？”

颜鹤转过脸，对上她的眼睛：“在遇到姑娘之前，颜某就已经开始寻找星光之力的下一任继承者。姑娘难道忘了，那个时候，颜某的身体已到强弩之末，再坚持不了多久。”

在继承星光之力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力量并不属于他，它们只是暂时留在他身体里而已，总有一天，他是要将这个力量交给下一位继任者。

林师师恍悟：“是啊，差点忘了。”

颜鹤这才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姑娘，今晚怎么忽然问起这事？”

他其实很少，不，是从未同别人说过这些，包括师父。但她问了，他想都不想，就同她道了出来，并且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他隐约觉得，她能听得明白。

林师师：“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这些，便随口一问罢了。”

颜鹤又看了看她：“真的没什么事吗？”

他感觉到她心里应该是在想着什么，是和他有关吗？

林师师轻轻一笑，便换了话题：“陈老的事，查得怎样了？事后我仔细想了想，才意识到今早我突然前往医署，指出陈老驱使邪物，应该很多人对我有不满，可是让掌令为难了？”

颜鹤：“姑娘多虑了，姑娘说的不仅是事实，而且还替卫署的人省了许多时间和功夫，没有人敢对你有不满。”

即便是有，他们也不敢表露，更别说是告到他面前。

林师师：“是已经查到什么了吗？”

颜鹤：“陈桥的身份应该是和北黎人有关，只是目前尚不清楚的是，昨晚他为何要针对百草园？即便是真让他杀了那些参考者，他们能得到什么？顶多是给镇邪司添一些麻烦，此事总觉得说不通。”

林师师却道：“他没想要杀他们，虽说昨晚他做出了这个行为，但就我的感觉，似乎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在术阵内，以术法厮杀，并且真打算要取对方性命的话，是不可能像昨晚那么温和。兴许在南宫景等人看来，他们确确实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在她看来，那远远够不上你死我活的地步。

颜鹤：“姑娘的意思是……”

林师师：“他似乎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或者说，引起我们的注意。”

就好像是送到面前来，故意让你看到一般。

闻言，颜鹤思忖许久，才道：“明日百草园的事了解后，请姑娘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109章 钓鱼

考核的第三天, 来百草园看热闹的人，比前两日翻了一翻。

其实若只是为这一场考核的话，镇邪司内的人不会有太多兴趣, 更不可能会特意抽出时间过来。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天，那位林副使着实弄出了太多事, 而且动静都不小，真不负其传闻之名。

她来的第一天，就不怕得罪任何人，在百草园设下了考题, 将选人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不过那时候, 旁人大都认为这是掌令在背后撑腰, 所以她才有这样的底气，因此大家也不怎么在意。既然是掌令的意思, 自是没有人敢忤逆, 即便有所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 面上还是得乖乖顺着。

但接着，她就去了衙府地牢。

当晚衙府地牢出现七邪，那可是百余只七邪，目标都是那关在地牢内的林钟山。一只七邪不可怕, 但如果同时面对上百只，即便是有经验的玄衣卫，也是凶多吉少。

那林钟山不过是个普通人, 照理他本该是难逃一劫，却不想, 他最后竟是毫发无损。

掌令也借此机会，将那林钟山从衙府地牢内提走, 另外，那位一直和镇邪司不怎么对付的府尹，这两日也被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