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不是人(456)

……

回去的路上，林老太太抓住林二郎的手，轻轻叹了口气：“二郎啊，师师在帝京，辛苦了。”

林二郎有些意外，片刻后才道：“她确实吃了不少苦，是我没照顾好她。”

林老太太摆了摆手：“人各有命，她如今也算是找着她的归宿，你别辜负她这番辛苦，留在这好好干。这里这么多贵人，你挑的时候记得擦亮眼睛，祖母老了，趁我还有口气，你赶紧留个后。”

林二郎：“……”

他刚刚就多余感动那一下。

陈玉娘赶紧搀住林老太太，哄着道：“外头冷，小心冻着，咱赶紧回屋吧。”

雪还未化，虽说在宴席上喝了两杯，但走这么一会，身上的热气也散得差不多了。林老太太确实觉得乏了，便点点头，但跟着又道：“还未去看师师呢，刚刚也未见那位颜大人露面，唉，你说这婚宴，既无花轿也不见拜堂，这怎么算是成亲了呢！”

陈玉娘赶紧道：“怎么不算，整个帝京的贵人都来赴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自然是算的。再说咱就算是往外头去比，整个洛水县，也没谁家姑娘有咱家姑娘这个脸面。”

林老太太又高兴了，点头：“这倒是。”

陈玉娘搀着林老太太和李氏等人进了小院后，林二郎在小院外站了一会，往正院那看过去。那边虽是灯笼高悬，煌煌烛火映着雪光，园中的夜景愈加的美轮美奂，可如此盛景，却让人觉得寂寞。

……

今晚的宴席，无论是颜府还是镇邪司，颜鹤都未去。

实际上，这场婚宴，本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他一直想为她做点什么，到头来却发现，他什么也做不了。

今晚，连皇上都亲临颜府贺喜，这场婚礼，远比林家人以为的隆重。这其中代表的意义，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但他知道，林师师其实并不在意这些，她甚至不需要这些。

新房内，颜鹤握着林师师的手，轻轻贴着自己的脸，可他能给的，只有这些。

“师师，我们成亲了。”

“我们是夫妻了。”

“你高兴吗？”

“我很高兴……”

……

二月十五，晴，林老太太等人启程回家，带上四大车的礼物。

告别的时候，陈玉娘领着三个姑娘进正院去看林师师，问林老太太，林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年纪大了，经不得伤感。李氏也摇头，她在外陪着老太太，然后嘱咐两个女儿进去后别吵着师师。

林师师的房间还是那么安静，并且屋里总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清香。陈玉娘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子，都已经成亲了呢，却瞧着还像个姑娘家……怎么就遇上这样的劫！？

陈玉娘忍住泪，轻轻道：“师师，嫂子和祖母他们就先回去了，你要好好的，哪天要是醒了，千万记得让二郎跟我说一声，我上来看你！”

林真真：“姑姑，我长大后再来看你，那时你一定已经醒了。”

林玉桂：“姐，我们走了。”

林玉梅：“姐，我们以后再来看你。”

……

有镇邪司安排人一路护送，于是林二郎只将他们送到城门外便作别。

林二郎悄悄嘱咐了陈玉娘一句：“嫂子替我多看着些，回去后，别让家里人在外头乱说师师的事。”

陈玉娘：“你放心，我晓得的，其实祖母他们也不傻，不该说的他们不会说的。”

这段时间在帝京的见识，已经足够她们回去吹嘘一辈子了。师师眼下这般，若是如实说出去，肯定会有眼红林家的人，在外头添油加醋地给人添堵。林老太太和李氏对这等事可门儿清，就算是为了他们自个，他们也会管好自个的嘴巴。

林二郎点头，看着陈玉娘上车后，再目送马车远去。

……

颜掌令成亲的第一年，镇邪司开始改制，术署扩大在编人数，镇邪司的术师，亦被称为修行者。

林师师未醒。

第二年。

世间的邪物基本全被灭杀净化，但山野中开始偶有妖出没，有惧人的，亦有伤人的。妖和邪物不同在于，妖若伤人一般是有选择，有确切的目标，邪物则是所过之处，无差别攻击。

林师师未醒。

第三年。

颜掌令挑了几位天赋不错的人，教他们正统的修行之道，其中一位是南宫景。寿王一案判决后，寿王府没有了，南宫景被贬为庶人，两年后才重新振作。

林师师未醒。

第四年。

颜鹤让人在帝京郊外的大雁山下盖的别院终于落成，周围种了那上万株的杏花树也开花了。于是这年春天，颜鹤带着林师师搬进那片杏林，从此在那住下。

只要是天气好的时候，颜掌令都会将夫人抱到杏林中，一起赏花。

“师师，你可还记得，那年你让我为你折一支杏花。”

“那时候，你可知女子主动开口让男子为自己折花，代表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的，你总是骗我。”

“你送我的那个香囊还在，就是已经旧了，什么时候你再给我做个香囊？”

……

第五年。

杏果成熟的季节，天高气爽，颜掌令抱着夫人坐在杏树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篮个大饱满的成熟杏子，还有一坛新酿的杏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