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迟迟(38)
见温知宜出来,他问道:“怎么说?”
“还没解决。”温知宜叹口气,“不过感觉他还挺可怜的。”
祁书仰睨她一眼:“心软了?”
“没有。”温知宜回答得斩钉截铁,“一码归一码,我觉得他可怜是他自身的家庭造成的,但这不足以抵消他对我做的事。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又不是圣母,干嘛原谅他。”
第一次从温知宜嘴里听到圣母这个词,祁书仰觉得挺新鲜,没忍住笑出来,“那他估计要被开除了。”
“开除就开除,我也不想在学校再看见他。”
一高的处理速度很快,到了下午,孙越这件事就出了结果。
他被全校通报予以开除学籍处分。
即便孙母后面又动用关系找到校长那边去求情,也依旧没有改变结果。
温沛之觉得这样还不解气:“要我说他这是犯罪未遂,就得把他送去看守所关几天。”
这件事同时也给她提了个醒,她语气不容置喙跟温知宜说:“从今天起,我每天接你放学。”
温知宜还是更想自己回来,晚修后回家的这一段路程是她为数不多自娱自乐的时间,吹吹晚风,哼哼喜欢的歌曲,欣赏路边的景色,学习的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她向温沛之摆事实讲道理:“不用,他都被开除了,以后应该不会在找我麻烦,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可如果没有一个恰当且合适的理由,温沛之不会被轻易地说服。
温知宜突然灵光一闪,总算想到如何打消她姐的念头:“我有个同学刚搬来这里住,我以后跟他一起走,这下你总放心吧。”
温沛之狐疑地问:“男生女生?是同班同学吗?”
得益于小时候跟温沛之的斗智斗勇,温知宜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她面前说谎,“女生,一个班的,就住前面一栋。”
温沛之也看出来温知宜确实不愿意她去接她,最终还是选择妥协:“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类似这种事不能再瞒着我,我是你姐,又不是外人。”
“知道啦。”目的达成,温知宜竖起手指表明决心,“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她没料到一语中的,自己还真多了个护花使者。
这个人还真就是她的同桌。
祁书仰主动要求每天放学后和温知宜一起回去,理由是防止孙越怀恨在心,对她进行报复。
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温知宜没有过多纠结,最终还是同意了。
晚修铃打响,教室随着钟表的跳跃渐渐空了,祁书仰敲敲温知宜的桌板:“还不走?”
温知宜还在对着练习册奋战:“等写完这面,很快的。”
“行。”祁书仰也没催她,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会儿,等你好了叫我。”
他说完往桌子上一趴就睡了。
等温知宜写完,时间差不多又过了十分钟,收拾好书包,她扭头看向旁边睡着的祁书仰。
班里已经没剩什么人,她得以光明正大地打量他。
他的睫毛又黑又长,像两把浓密的蒲扇,教室的白炽灯打在他脸颊上方,分割出明暗两面,一面沉静,一面凌厉。
女娲在造人的时候是不公平的,给了他常人难以企及的骨相,又给了他相得益彰的皮相。
温知宜最羡慕的还是他的皮肤,比很多女孩子都要光滑细嫩,她偶尔会因为熬夜和上火长几颗青春痘,但她从来没有在祁书仰的脸上看见过。
不对,温知宜视线下移,眼睛一眯。
她好像在他下巴那里看到一个红色突起。
因为有胳膊挡着,温知宜想看清楚,她慢慢的凑近,留出半尺的距离观察。
她抬起脑袋瞅着,确认了那确实是一颗位置隐晦的闭口。
温知宜心里平衡了,就说嘛,只要是人,就会长痘,没有例外。
她心满意足地正要离开,身前的人却蓦地睁眼,清润的眼里含着笑意,仿若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无法逃脱。
他声音还带着困倦,沙哑且低,很勾人:“抓住一个小偷。”
猝不及防被抓包,温知宜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偷你什么了?”
祁书仰直起身子,也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慢悠悠凑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
“你在偷看我。”
20
太近了。
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祁书仰眼中自己的倒影。
这张脸搭配一双直勾勾的眼睛,冲击力实在太强。
心跳在不受控制地慢慢加快,怦怦,怦怦,仿若擂鼓一般蔓延到四肢五骸。
温知宜身子慢慢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到冰凉的墙壁瓷砖,她突然清醒过来,猛地站起身。
“你脸上有脏东西。”
她想离开,却找不到空隙,祁书仰两臂撑在课桌,刚好把过道挡住,不留余地,半信半疑问:“真的?”
温知宜很肯定地说:“真的。”
或许是她的演技足够过关,祁书仰好像还真的信了,往她手指的地方随意抹了把。
“现在呢?”
“没有了。”温知宜把睁眼说瞎话的演技贯彻到底。
“那行。”他终于直起身让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