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阴阳簿(249)
闻着骚,吃着老香。
雷春龙甚至觉得这一口简直是灵丹妙药,他心活了,肚子底下的家伙也活了。
他迫不及待抽掉那根竹签子,抓着她不放,目光依然没离开她的小圆脸儿。
打个酒嗝之后,放肆大胆地嘚吧嘚,根本不用她费心,只要她今儿撂下一句话,他立刻去拿菜刀把自个儿腰子拉下来给她做爆炒腰花吃都行。
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啥。
难得天时地利,人又这么和,他高兴,非常高兴,比当年破身做了纯爷们儿的时候还他妈高兴。
可他越是唾沫横飞地交代大实话,她表情就越凝重。
刘钰一巴掌推开他撅过来的嘴,嗔了他一眼,闷头灌了口可乐,下意识去摸烟,却在摸到烟盒的剎那,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她不能抽,坚决不能。
为了和雷春龙顺畅聊天,她忍着馋虫在胃里翻江倒海,愣是一口酒没动。
说到底,她还是怕的。
怕胡肆临已经感知到她撒疯似的献了身,尽管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不介意接纳雷春龙,允许她和他讨厌的傻逼在一起,她仍旧不敢太放肆。
哪怕他不在,哪怕满堂狐仙大部分都在老巢招待佛门贵客,但留下的那些始终在堂口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不碰他们永远离不了的烟和酒,那她就有了些自由身。
至少,不会突然通灵捆窍,彻头彻尾被动起来。
她需要用自己的大脑来好好消化他说的那些惊天动地的秘密——他现在仍是石油城萨区警局副局老雷的线人,而老雷的目标,好死不死正是周燕玲。
最近一段时间,周燕玲虽然还未联系她,然而刘钰碰到的人和事,几乎就没离开过这个女人。
她是多面的、立体的,不是鬼神,却如鬼神般能够如影随形,摄人心魄。
她的手有多长呢?
雷春龙说:“我老舅和姓廖的进去之后,周燕玲跟着的那位大领导凭此加官进爵,在退休前,用了差不多 4 年时间为她谋了很多福利——哈大齐以及周边一带都有她的产业,明里暗里全是她的势力。她就是新一代的神,众星捧月,为她独尊。”
人类向来喜欢造神。
从古至今,铺天盖地的神都离不开人类信徒。
泱泱的信仰之力,将一个又一个无名传说送上神坛,虔诚地参拜,真心地供奉。
普通人所求无非是一己私欲,名利财情,总有一样或几样是毕生孜孜不倦的追求。
一个人的欲望或许不算什么,汇聚到一起便成了神的筹码,随便挥一挥衣袖,就如久旱逢甘露,见到真章,人难免因欣喜而更加信服沉迷。
神之所以是神,不就是因为有求必应么?
关于这一点,没有人比刘钰更懂,也没有人比她体会的更深刻。
在很多人心里,她也是神一般的存在。
只是她顶多算个小庙,跟真正的“大佛”周燕玲比起来,她啥都不是。
刘钰能为苦苦挣扎的信徒做的无非是消灾纳福,但周燕玲,她通天遁地无所不能,便是刘钰满堂狐仙加起来都未必有其一句话管用——
“何静是周燕玲首肯,押送去香姐那的。”雷春龙压着调门说,“我也是半个多月前才知道,跟刚子他们喝酒,他说秃噜嘴了。”
刘钰左思右想都想不通,“一个钉子户而已,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雷春龙把玩着易拉罐,对着窗外密密匝匝的雨幕叹息:“小吃一条街归纳在两个城市的文旅项目中,包括张岭他们要建的洗浴娱乐城在内。有人在这里头求功绩也有人求钱财,不管求啥吧,总之……不可以有一个污点弄脏整张白纸。”
当初张勋可所言何文亮事件后续版本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处理方式,令刘钰毛骨悚然。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放过那可怜的倔老头。
尤其是他走极端闹得满城风雨,光是用来堵悠悠之口便耗费了周燕玲大量的人力物力——
先是控制舆情,将所有曝光到网上的消息撤下;接着是以施恩为借口,控制住了何文亮及其家眷。
最惨的莫过于何静。
周燕玲调动自家在石油城教育口的势力,美其名曰帮其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却因为跟刚子的亲属多少有些利益牵扯,竟逼迫那受尽侮辱的姑娘去做三陪。
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刚子和他小舅子在张岭那挨顿揍就拉倒了,损了颜面气不过,便拿何静开刀,给周燕玲吹耳旁风还不够,居然还时不常去那家夜总会找她麻烦。
甚至,又一次奸污了她。
刘钰无法想象何静的心情,根本不敢想,稍微脑补一下,就气得浑身发抖。
整颗心都像沉入了冰封的湖水,除了寒冷彻骨,连一个能逃出去的窟窿都找不到。
她和她一起沉了下去,死在了暗潮涌动的水流深处。
可那个暗无天日的湖底,何止她,又何止她?
刘钰仿佛看到了无数个沉浮翻滚的水鬼。
他们瞪着眼睛,他们死不瞑目。
这便是光芒万丈的神明回应信徒的方式——
若你心诚,我必然灵。
而反抗的、质疑的、无慧根的他心之徒,从来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