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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媒阴阳簿(299)

作者:狐三火 阅读记录

“我大概 20 分钟后回来,拜托你了大哥,电话可千万别给我挂了啊!”

拨通司机的电话后,雷春龙转身跑回坟地,抓起香炉碗和剩下的锯末香直奔土路尽头的老槐树下。

摆好香炉碗,他掐出九根香点上,攥着香根不撒手。

他把刘钰手机放地上开了免提,又提醒司机无论他说什么或刘钰那有什么反应都不要怕。得到司机肯定的回应,雷春龙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面肃然望向沧桑高大的老槐树。

停顿片刻,他将香根全部怼在头顶,俯身庄重拜倒——

49-亢龙无悔(2)

“一拜天,再拜地——”

“三拜教主老槐鬼母——”

“弟子雷春龙,恭请掌堂当家的出山!”

接连三声吼,俯首九叩头。

无根的风从北方幽幽飘来。

春末时节,将开败的荼蘼之气送至鼻息间。

轻轻细嗅,还有几分农家肥和青苗混杂而成的很复杂的味道。

雷春龙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这份复杂。

高中没读完就去当了兵,没当兵前回回考试垫底,每节课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外边晃荡。

能认字都算他颇有慧根了,这会儿情绪上来,想抒情一下竟完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匮乏的语言出自一颗荒芜的心。

可他知道,今年的春天来得晚,也没有多少雨水,但已经到了播种的好时候。

只不过他既不是农夫也不是秧苗,而是一坨又一坨发酵的粪肥,和肥沃的土壤搅拌在一起,能做的唯有安静地深埋于垄沟深处,待那一粒接一粒孕育口福的种子破土,直至沉甸甸的果实压弯枝头他的使命才会宣告终止。

一场秋雨一场寒。

用来烧荒的打火机引燃遍地废料,他就可以安详地在日渐寒冷的冬天长眠,任由漫天飘零的雪花把他冻结覆盖。

插好九炷香,他跪坐在原地,闷不吭声点了支烟。

这依然是老槐鬼母的交代——

尘烟起,仙入凡。

这亘古不变的规矩,如今要他来遵守,要他来适应了。

回想起第一次抽烟,还是小学二年级。

混蛋老舅喝大了酒当着一桌子叔叔大爷的面逗他,他被搞得恼羞成怒,扑上去抢过老舅嘴里的大前门,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只一口就晕的找不着北了,却栽栽歪歪指着老舅鼻子骂他是狗娘养的。

彻底晕倒前,他挨了顿胖揍——

姥姥亲手猛削他屁股蛋子,可削着削着,就成了哄孩子睡觉的节奏。

那口烟让他睡了很香的一觉,醒来后竟还有些飘飘然。

后来总趁老舅不在家,偷偷摸进他的卧室,翻箱倒柜偷烟和自己的小兄弟分享战利品。

养成了习惯,戒掉总是很难。

苦的时候来根烟,累的时候也来一根,高兴了抽,不高兴了也抽,总之一时兴起就得整两口。

酒精能让人暂时了却凡尘事,尼古丁却可以让人在迷醉中释放。

他始终觉得,清醒的疼远比麻木的忘更加令他欲罢不能。

尤其是摊上这么个一波三折的命。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愈发不敢忘记疼痛和苦难。

只有记住那些痛不欲生的曾经,他每天从床上爬起来,去开店也好,去做线人也好,去当眼中钉肉中刺也好,至少忘不了自己为了什么而活。

烟抽了一半,老槐鬼母果真上了身。

这一次不再是慌乱下的夺舍,他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恰恰如此,当那股又冷又胀的感觉顺着脊骨向全身蔓延,万鬼恸哭的腔调在他耳边激荡盘旋时,他满脑子想的不是五脊六兽的凉意何时才能退去,而是刘钰,唯有刘钰。

即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身体连同灵魂给出的不适反应,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她。

相遇后的一幕幕如同默声电影般在眼前上演。

初见时,他俩就因为抽烟有了过节。

他一直没跟张勋可说过,不待见这个神神叨叨的小老妹儿,不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像江湖骗子,实在是她太过嚣张——小烟一衔,张嘴闭嘴玄乎其玄。

或许别人深信不疑,他却始终抱着怀疑和轻蔑的态度,有段时间压根没正眼看过她。

当然,他不会对张勋可说这些的,扯淡行,谈正经的没可能。

别人要在哪棵树吊死跟他一点关系没有,枯燥又糟烂的生活已经让他无暇分心,他才不愿意再跟没有血缘只有利益勾连的大侄子多操闲心。

然而事事总有例外,刘钰是意外中的意外。

仔细想想,雷春龙压根想不起来从哪一刻开始在意她。

可能是地窖那次。

见了鬼,他确定她不是骗子。

正因如此,他忽然觉得这么年轻的妹子天天和邪乎玩意儿打交道真是太不容易了,他自动在心里和她化解矛盾,真心想结交这个毛驴子似的小朋友。

也可能是她帮他治腰那次。

经她那双小手揉乎 3 天,他确实哪都不疼了。

愈渐熟悉,他感觉她浑然天成的老气横秋其实是装的。

这头母老虎啊,还没长大呢!再怎么故作深沉都透着股年轻人自带的朝气和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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