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脸影影绰绰，一会起一会浮。混沌的思绪里，总有某种感觉要从迷雾中挣扎出来。

怪异、别扭的感觉越来越重。

“其实，可以以家暴的罪名，先把薛梦瑶控制起来。”看她睁眼，于凭跃说了一句。

章且琮像没听到他话似的：“莫海，把从陈娇月家拿到的物品，送到法医科做 DNA 检测。”

若陈娇月不是陈娇月，那房墨有没有可能，也不是房墨呢？她想。

第54章：他们知道了你的事

安排完任务，章且琮才反应过来于凭跃说的话。

“薛家父女已经在我们的监视中，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否则很可能只会查出一个‘家暴’的罪名。而且，若秦森说这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薛梦瑶更是一点儿责任都不用担了。我先去趟医院，想办法见一见柳冰。”章且琮的目光有些沉重，“陈阳，林楚，小黑，一起。”

顿了顿，她又说：“十分钟准备时间，大家申请配枪。”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暗夜里隐藏着未知的危险，迷雾里好似有一双眼睛，带着戏谑的心情，调笑地看着这一切。

“我跟你们去。”于凭跃用手轻轻地弹了弹下巴，“柳冰被人 24 小时监视了起来，如果想光明正大地进入那间医院，必须得想个不打草惊蛇的办法。”

于凭跃的办法不难，一个电话叫醒了睡梦中的谢一凡，让他找个聪明的、演技好的姑娘装病，再提前跟医院打声招呼，说有急诊病人。

半个小时后，一辆加长型的劳斯莱斯，载着寻常衣着的市局刑警们，向医院驶去。

幽冷的月色为车身笼上一层淡色的银光，宽敞的豪车成了刑警们的临时办公室。

据调查显示，柳冰有武疯子的症状，时不时癫狂，疯起来见人就咬，有时还会咬伤自己，所以她住的病房里，被单独加装了一个监控。

章且琮分析，柳冰病房里的监控画面，除了医院的监控室能看到，很可能还会传到其它未知的地方。

于是安排陈阳和林楚一组，先行一步控制住监控室的值班人员，想办法让柳冰病房内的监控画面停留在这次行动之前。这对于即是数学高手又是电脑天才的陈阳来说，并不难。

车子驶入医院，一切按计划进行。谢一凡假装带小女友去夜间急诊，陈阳和林楚按照医院的方位图，一路避开摄像头去了监控室。

很快，章且琮的耳机里传来林楚的声音，画面已更改完毕。

林楚说，从监控画面里看，值班护士的护士站，在距离柳冰的 406 病房往右二十米处，病房外有两个男子在椅子上坐着，像是睡着了，病房里只有柳冰一个人。

是个好机会，章且琮又看了一遍医院的地图，计划从楼南面往上爬，翻窗入内，安排小黑在楼下给她做接应。

“我呢？”于凭跃问。

“你待到车里，锁好车门。”章且琮扔给他一个对讲机，“跟晏尘他们保持沟通，有情况在对讲机里说一声，对了，保护好自己。”

这并不是逞能的时候，于凭跃知道自己的优势是眼睛和脑子，并不是翻墙撬门，所以对章且琮的安排没有异议。

“章队，你也保护好自己。”于凭跃的语气不自觉地染上了温柔。

“一会就见了，要不要整得这么生离死别。”小黑打趣了一句。

“闭上你的乌鸦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医院离江不远，夜风凛冽又粘稠，还夹杂着些江水微腥的味道。

借着路灯，章且琮站在住院部楼下看了看，有阳台，有空调外机，很适合爬墙。她看准一个地方，往起一跃，几乎没费什么力，三两下就爬到 406 的阳台上。小黑赞叹，简直女版蜘蛛侠。

章且琮推了推门，锁着。从口袋摸出一根铁丝，几秒的功夫，门开了。

推开门，奇怪的药水味和狭小的黑暗搅拌在一起，撞了过来，很轻却不顺畅的呼吸声，飘在空气中。光很弱，她能看清床在病房正中间的位置。

将阳台门关上，章且琮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在距离床一步左右的位置站住，观察了一会，确定床上的人的确是柳冰。和视频里相比，眼前的人瘦了很多，好似只有一层皮松垮地挂在骨头上，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又往前走了一步，为了防止晃醒柳冰的时候她喊出来，章且琮先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

柳冰醒了，呼吸更加不畅，察觉到脸上的手，习惯性地惊恐和挣扎。

“别怕，我是警察。”章且琮俯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人一顿，身子不动了。章且琮的手上多了些温热的液体。

柳冰哭了，大股大股的眼泪从凹陷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防止哭出声音。来了，你们终于来了，柳冰心里冒出了这句话，这念头像个遥控器，控制了她的身体。

没有时间耽误。

章且琮没问她为什么哭，依旧用很轻的声音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薛晋宏和薛梦瑶的事。”

柳冰点头，很用力地点头，她的嘴巴一开一合，想开口，却反应过来自己发不出声音。

被窝里伸出一只干瘦的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章且琮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柳冰抓住，用指尖在她的手背写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