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心之人(115)
女儿。
想起视频里柳冰未发出声音的唇语,章且琮问:“薛梦瑶有危险吗?你希望我们救她?”一个表面被当做知心姐姐,私下变态的女人,到底会有怎样的危险,章且琮也很想知道。
柳冰只是轻声地咿咿呀呀,嗓子里像是能吐出很多泡,却发不出一个正常的音节。
但章且琮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柳冰没有生病,或者说,柳冰的病跟精神无关,她是被人折磨成这样的。这个病房,是她的牢笼。
听到章且琮的话,柳冰用力地晃了晃头,她的脖子太细了,感觉都快支撑不起头部的重量。
她的手指又在章且琮手背写下一个字:不。
薛梦瑶不是她的女儿?还是柳冰想救的人不是薛梦瑶?她还有其他女儿吗?
“嗯,嗯。”每发出一个音,柳冰都像用尽全力。病房里暖气很足,汗水在蓝白条的病号服里,染上了浅印,她抓着章且琮的手,憋起了青筋。
“不着急,慢慢写。”察觉对方情绪不对,章且琮出言安抚,尽管她内心十分焦灼。
柳冰松开了章且琮的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像是指引。章且琮也摸了上去,纤细的脖子上有一个细细的链子。柳冰的手在链子上摁了摁。
“头儿,病房门口的人醒了。”
章且琮的耳机里传来陈阳的声音。
得加快速度。章且琮问了一句:“是要把这条链子给我吗”
柳冰用力地吸了口气,点头。章且琮单手解开链子,柳冰干瘦的手把章且琮拿着链子的手,握成一个拳。
在她手背写下最后一个字:走。
病房的门被推开,灯管发出刺目的白光,病床上的柳冰闭着眼,泪流满面。
“睡觉都能哭出来,什么毛病。”进来的人四下看了看,对着门口说:“没什么异常,屋里就老太婆一个人,睡哪儿哭呢,估计做噩梦了。”
蹲在阳台外的章且琮轻舒了一口气,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在夜色的掩盖下,慢慢爬了下去。
“顺利,收队。”简单的四个字,让所有人长舒一口气。
在车上集合后,豪华的劳斯莱斯驶出了医院。
“监控室值班的人嘴严吗?”章且琮问。
“不知道。”林楚一撇嘴,“就一个人,我一个手刀他就倒了,陈阳把监控里有我们的画面都重新处理了一遍,那人醒来,估计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吧。头儿,你那儿什么情况,柳冰说什么了吗?”
章且琮摇头,大概说了与柳冰见面的情况,拿出项链。
项链是白金质地的,链子很细,下面挂着一个桃心的吊坠,吊坠旁有个机关,摁下去后,吊坠打开,一面是镜子,一面是照片。
照片很小,很旧,还有折痕。
“一个小女孩,看着五六岁的样子,是薛梦瑶吗?”小黑问。
“我怀疑,薛梦瑶不是柳冰的女儿。”章且琮的目光幽幽晃晃,被车内的灯折成微光。
“头儿,真正的薛梦瑶会不会被监禁了,那个薛梦瑶是假的,所以柳冰才会说,救救女儿。”林楚问。
“照片拿来我看看。”于凭跃拿过项链,翻来翻去地看了会,“确实不像一个人。”
他在相框吊坠上摸索了一会,十分熟练地把吊坠拆成了零件。
“照片后面有字,镜子后面也有字。”于凭跃说。
“拿来我看。”章且琮从于凭跃的手里接过被拆成零件的吊坠。
照片背面写了小小的两个字:瑶瑶。
薛梦瑶的瑶。
镜子背后是一串数字:714333601。
“不会让我们猜谜吧,这怎么猜?”小黑头都大了。
“这好像是个地址。”于凭跃分析,“714333 是邮政编码,这几年很少有人发信,快递基本用不上,可以查一查是哪个区的,601 估计是门牌号码?”
“这么简单吗?”前面坐着的谢一凡问,“不会是个摩斯密码什么的。”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于凭跃怼了一句。
话落,陈阳查出了“714333”是鬼街的区号。
鬼街在东郊,临着寺庙,并没有鬼,是临江城里的丧葬一条街,卖棺材、花圈、寿衣之类的丧葬用品。
这加长的劳斯莱斯有些显眼,但也来不及去市局换车,好在城市里的夜里,车和人都不多。谢一凡和他装病的小女友,感觉参与了一场大案,两个人都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拿出手机要和车里的刑警们合影。
“你俩闭嘴,安静待会。”在市局,于总不过是个小实习生,但出了市局,在他一众狐朋狗友中,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在住嘴之前,谢一凡让司机把车往鬼街开。
路上,章且琮跟晏尘交换了个消息,晏尘说陈娇月上了一辆黑车,往茶山的方向开去,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追到。
茶山,果然和茶山有关。警方从茶山上带回的一位黑衣女子的手机里,发现了她偷录的所谓“女性气质修养课”,完完全全就是给女性洗脑,用极具煽动性的话,让她们成为“厌男”的使徒。
男人和与男人有关的一切,他们的家庭、亲人都成为了被讨伐的对象。
如今看来,“X 案”和茶山有关,那些被正常死亡掩盖了的真相,也必将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