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助理(237)

可即使知道一切都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宋则成仍旧想为自己赌一把。

他在于斌病房外面的长廊上站了一夜，一向在意形象的他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胡茬邋遢，脸色乌青，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但他浑不在意，凌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临秋的天有些发冷，雾色初荠，远处朝阳升起，周围安静无波。

宋则成终于开门进了病房。

于斌还没醒，他苍白瘦削的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

“于斌。”开口时声音沙哑，即使知道对方根本听不见，宋则成也仍旧自顾自的喃喃笑起来。“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好好珍惜你。”

从前不懂情爱的滋味，可遇见你才清楚原来人们口中的爱情，真的是有甜有涩，有痛苦也有期望。

但即使如此，我也从未后悔过与你相遇。

如果我们之间非要有个结局，那就像你说的，就这样彻底的走入终点吧。

希望下辈子，你别再遇见我。

凌晨六点，宋则成拔了于斌的吊针，将昏迷不醒的他拦腰抱上车。

抱紧怀里的人，久违的感受着怀里人温温的热度，宋则成竟没来由的安心，他脱下外套盖在于斌身上，而后在他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副驾驶座坐着的下属透过前置镜往后看过来，有些欲言又止。“总裁……。”

但很快又被宋则成打断。“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别管。”

“可是总裁……。”

“这是命令。”

下属当既噤声，不再言语。

宋则成带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个亲副，但那已经足够了。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快到的时候道路有些颠簸，司机观察着宋则成脸色慢下速度，最后终于在目的地停下来。

此时麻醉的药效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但于斌仍没醒，宋则成抱着人踏上一个又一个的台阶，走过一大段泥泞的小路，最后来到一个墓碑前。羽。希。椟。佳。

宋则成将于斌交到下属手里，接过其中一个手下拿着的花，他站立了一会，半响忽然又勾起嘴角轻笑一声。

“当初我把他推入地狱，是你把他救了上来，所以你到现在仍是他唯一的救赎，谢谢你。”

他说完几步上前，而后单膝跪地郑重的将手中的百合花放下。“今天我是来给你陪葬的，跟你说这么多，其实是想告诉你过几天于斌会有一个开颅手术，医生会把他脑中的血块拿出来，如果你在天有灵，我希望你能保佑他顺利醒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能忘记一切，重新振作起来。”

“总裁。”一旁站着的下属皆是脸色大变。

宋则成却神色淡淡的模样，他起身接过下属抱着的于斌，低头间竟看到对方眼角滑下一滴眼泪，指尖动了动。

“我知道你恨我。”宋则成盯着怀里的于斌，极轻极郑重的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所以今天我来偿还曾经欠你的一切，不管你听不听得见，这都是我的回答。”

宋则成重新将于斌交给下属，他从后背抽出一把短刀，在下属惊讶又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朝自己腹部狠狠捅了一刀。

“总裁！！”

“总裁！！”

……

已经有人试图上前阻止宋则成，甚至有人惊慌失措的拿手机打急救电话，但宋则成仅仅是闷哼一声，置若罔闻，他盯着下属怀里的于斌，痛苦的低喃。“这一刀，是我对你的不信任，让你失望。”

“总裁，你要理智，于助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就算你要向他表明你的决心，你也应该等于助理醒过来再这样做。”

过去阻止的下属被宋则成拦截下来，包围着不敢上前。

“谁敢违抗命令，我第一个就让刘君正解决他。”

他艰难的把话说完，又狠狠把刀拔出，接着再次狠狠捅了进去，温热的血源源不断的顺着血窟窿流出，宋则成嗓音极致的沙哑痛苦。“这一刀，是当初对你的不忠诚。”

“总裁，不能再捅了，否则你会没命的。”

“快把于助理叫醒。”

……

宋则成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耳朵嗡嗡的，浑身上下只余痛楚，但他能勉强听清一些声音，扯起带血的嘴角笑笑，语气里更多的是平静和淡然。“没用的，你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于斌其实早就醒了，从在车上不断颠簸的路段中，他一直都醒着。

但他不愿意睁开眼睛。

哪怕是宋则成极端又卑微的乞求着原谅，他也依旧选择不留机会。

没用了，逝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现在所做的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可为什么痛楚还是那样强烈？难过和刺痛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布满心脏，让他难以控制的想要落下泪来，浑身都在不断的发着颤，泪流满面。

“于助理，你快醒过来，于助理……”抱着他的那个下属已经在不断的摇晃，语气急促万分。

“如果你再不醒过来阻止，总裁会死的。”

宋则成已经痛到直不起腰来，但他仍紧紧拽着刀从腹部拔出，巨大的痛楚让他眼眶猩红，脖子上都爆出紫色的青筋，而后缓缓的，又往腹部刺入一刀。

“这一刀，是当初对卓毅的，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