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妖鬼修罗场的日日夜夜(151)
咬得闷胀发痒,说不上畅快,但也没那么难受。
但要他说清楚这感觉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论不清。
唉。
他烦闷地将手里焐着的脚往身前压了压,半晌忽挤出一句:“衣裳没那么宽松,撕下来反而更好用。”
一旁已烤得昏昏欲睡的池白榆陡然被这话惊醒,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答她之前那句话。
“……”
她现在只好奇一件事,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除了脾气暴躁些,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漏。
况且哪怕脾气不好,也没见他真发过什么火。
忽地,她想起那把血味重到呛鼻的剑。
不对。
还是有的。
他会杀人。
想到这儿,她悄声瞟他一眼,琢磨着该不该问问死在他剑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一瞟,恰好跟他对上了视线。
又被“马蜂”使狠劲儿蛰了几口,裴月乌蹙眉道:“看什么!”
“没。”池白榆挠了下耳廓,转眼就想好解释,“痒。”
“痒?”
她点点头:“耳朵,还有手,烤着痒。”
刚开始坐在火边,她还只觉暖和。但时间一久,方才受冻的地方就开始发痒了。
尤其是腿上的伤,眼下又痒又疼,却没法挠。
“别挠,离火近了,是容易烤伤。”裴月乌忽一手抄进她的膝弯,另一手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脚则踩在石头上,往后踢了些许,再才放下她。
恰好水烧得好了,他又倒些出来,另用妖术化出两个木盆,供他俩洗漱。
洗漱完后,鞋子也干得差不多了。穿上鞋,池白榆总算感觉好上许多。
不过腿上的伤仍有些疼,腰背也僵麻到发酸。
裴月乌也还没忘记这茬,他洗漱过一遍后,又攒了些雪拿来烧。放稳瓦罐,他顺嘴提醒了一句:“伤口别忘了处理,天冷,最好别磨出血,不然黏着衣服了可不好收拾。”
他说这话时,池白榆正想起身翻找膏药。腿都还没抻直,就有一阵刺痛从大腿内侧和小腿肚袭上,扯着肉一般的疼。
“嘶……”她倏地一下坐回去,瞬间意识到是血把裤管儿黏在伤口上了。
不是。
他这长的什么嘴啊?!
裴月乌听见这声儿,抬头看她:“怎的了?”
池白榆掀起裙袍,蹙着眉攥住裤腿,说:“裤子黏伤口上了,好在还没结痂——罐里的水烧得怎么样了?要是没那么冷就倒些出来吧,我往伤口上敷点儿。”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还以为你要用妖术疗伤。”裴月乌躬身半跪在她身前,一手捏住她的小腿,“别动,我看看伤在哪儿。”
他凑近些许,借着火光发现了裤腿上洇出的一小片深色血迹。想也没想,他便抬手捂上。
手掌贴来的瞬间,池白榆被刺得稍拧起眉,但忍着没动。
一片淡红色的光出现在他的手下,疼痛渐止。
没一会儿,那股痛意就彻底消失了。
!
这么有效?!
裴月乌问:“还有何处受伤?”
池白榆再不迟疑,指着大腿内侧就道:“这块儿也伤着了。”
裴月乌颔首,心无旁骛地伸过手。一手掌着她的膝弯,另一手则捂在大腿内侧。
同样的红光再度出现,直到伤口治疗得差不多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他的手还贴在腿上,视线却下意识抬起。
池白榆两手撑着石头,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目光相接,他忽感觉不自在起来,手掌好像在烧,挪开不是,继续焐着也不是。
他被那直接的打量迫得移开视线,随后心底竟起了阵火气——自然是冲着他自己。
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像什么话!
她脸上是有刺吗?看两眼就扎得慌。
又不是没瞧过人的眼睛。
暗暗骂了两句后,他又抬起脑袋:“你这伤——”
“竟好多了。”池白榆躬身,指着另一边说,“这边也——”
一句话还没说完,裴月乌就猛地站起,横臂挡在脸面前,露在外的一双眼睛锐利,压着显而易见的火气。
池白榆:“……你做什么?”
“蹲累了,站起来歇会儿,不行吗?!”裴月乌躁拧起眉。
“……我有说不行吗?”池白榆道,“只不过看你的样子,像要发火似的。”
“那便是你看错了!”裴月乌在原地来回走了两遭,烦闷却仍旧郁结在心。他索性不再想,又蹲下,掌住她的另一条腿,“伤在同一处?”
池白榆点头,又挠了下耳朵——离火远了的确多少缓解了痒意,不过也没彻底解决。
疗完伤已经到了深更半夜,沧犽还没醒。她睡前去看过一眼,他似乎有些发热,面颊烫红,呵出的吐息也十分滚烫,偶尔还说些糊里糊涂的话。
他的妖形仍在,蜷着身,一条粗大的尾巴搭在腰间,似想用来取暖。
她没有治发热的药,便问了裴月乌。他只说没事,把人放那儿放两天就好了。
池白榆虽然也有些担心放两天不是好了,而是凉了,却又没其他法子,只能尽量不坐在沧犽的前面,免得他烤不着火。
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取血。
趁着裴月乌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扎过一下沧犽的心口。
跟她之前的猜测差不多,他的确是三号。
她攒到了一点血,比头回从沈衔玉那儿攒到的血还多一点,不过也仍旧少得可怜。
机会难得,她还反复扎了四五下,直扎得他眉微蹙,喘息也急了些,又迷迷糊糊地抬手阻拦,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