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千秋权印(3)

作者: 乱文 阅读记录

风令和任千忧的感情也越发的好,只有任无涯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黑。

得缘遇友

今日与以往一样,任千忧还是习惯性地往令寿轩跑。

真不知道这风令是何人物,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玄学文章。

甚至任千忧存着刻意刁难他的心思,问些志怪金石,天象理学,风令都可以对答如流,真真是奇人。

本来以为他尤其擅琴,结果在香道上也无出其右。

住在任府,难道是门客?这般才华,只做自己的老师还真是屈才了。

任千忧边想边轻快地迈进门,随意坐下后就开始挑桌上的零嘴吃。

风令一来就看见桌上吃食所剩无几,朗声笑道:“我就知合你口味。”

而后顺势坐在旁边尝了一口剩下的残渣,满意的点点头,仰躺在椅子上,用着和以往相同的口气说道,

“从今天起,若非我叫你,就不必来令寿轩了。剩下的课业,你舅舅会安排其他人来的。”

“但其实这也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乘机要求出去玩玩,你这么大的年纪,就该去结识些朋友,卓家那小子就应该和你聊得来...”

任千忧心情蓦地有些低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风令摇头,看向他,张开的嘴又闭回去了,又靠回躺椅,用手挡住眼睛,“不过是,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苏轼《西江月》)”

窗外风吹树动,树随风动。是风动,还是树动?是风的意愿,还是树的意愿?问天地不得解,问人亦不得解。

天色渐暗,街道冷清,家家烛火微明,轻剪西窗烛。大户层层迭掩中,点灯夜话。独任府灯火通明,福暖依旧。

任无涯一手撑住额角,另外一只手按在桌上,桌上摊开的纸卷随风微微翘边。任千忧待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错,有所长进。不枉我费心经营。这本是我任氏三年教习课程,你能一半时间学完,败败身上那股恶心人的酸儒气,也是不错了。自明日起,给我出府去,摸索着结交培养人脉。”

任千忧一喜,“此话当真?”但又转念一想,“可我以往并未结交过各家子弟,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任无涯抽出案上摞起来的一份书卷,翻动起来,“自己想,自己摸索。”

任千忧问道:“舅舅可是要我任职?可舅舅已是司徒....而且扬名一事也不是那般轻松的。”

见他不为所动,任千忧也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本。

打开后发现居然是各方关系名册,上至三公九卿,下至芝麻小官,不仅包括政治,亲缘关系,还有裙带关系,甚至阴私仇怨。

任千忧陡然感觉背脊发寒,惊觉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庞然大物,是蛰伏在暗中的凶兽。只等着给人致命一击。

“扬名之事,无非就几种方式,事起,造势,顺势,归附。成为谈资,步步谋算,洞察人心,为我所用,驭势自如。”

说罢抬头看他一眼:“就如这名册,我知你习惯,引出事因,再行压迫,加以暗示。自然事成。你这不就拿起来了?”

任千忧抖了抖,默默地离他远一点,这才拿着书卷细细看来。

卓家卓远官拜大司农,卓家掌着几十口矿,以财力雄厚出名,但在朝为人低调,未有大灾;

胥家胥蛰刚从中领军升任大司马,主掌丰和禁军。

谢家谢太尉,以前官拜大司马,如今任玄安都督,太尉只是虚职,故而逐步转移重心至祖籍玄安。

此三家为重头。

林家清贵门第,薛家擅长攀附,何家已然式微。此三家随缘结交。

宁王就藩,安国公荒唐,韩夷王为外人,风伯候覆灭...任千忧一边看,一边小声地念叨。

任无涯直直看向任千忧,任千忧这才发现,自己这位舅舅眸色极深。

沉脸看人之时,好似被深海漩涡卷扯,就算是被活生生溺死,也生不出半点逆反的心思......

“我听闻,丰和有贤士,好竹林酒令。”

任无涯有些不赞同,但也觉得意料之中,“也罢,这个切入点也可,且先试试,看你可以做出来什么成绩。若是恰时,也可提及风令。”

又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腰间,“我给你打了一把佩剑,留作防身。”

次日一早,任千忧喜得配剑,一身少年骑装,马尾高束,显得精神派头极好。

一人往外跑,喜滋滋地到处逛,晃了好一阵才往竹林方向走。

路过一溪水,觉得这溪水极好极透亮,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溯洄从之,果得其源。

“哎呦,我们这地方居然还有人找到。稀奇稀奇啊。”那人拍掌跳脚笑道,丝毫不计较自己这个动作的滑稽。

“这是哪家的小公子?”一人轻笑问道。

“啊!你走开一点啊!你挡住我的阳光了!啊啊啊啊!”一人衣服披散,歇斯底里地惊叫抓狂,往任千忧这边冲过来。

任千忧吓了一跳,心道我离他那般远,怎么会?眼见他要扑到自己了,赶紧往前再走一段避开。

那人扑到在地,微微拨弄保护着一株平平无奇的小草,然后以脸抢地......

“无己他人就这样,认为天地皆是自己,万物与之共联。你挡了草木的阳光,他自是会认为你挡了他的阳光。”

任千忧听罢,细细想来,竟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不知缘友从何而来?”最开始说话的人走过来问道。

“溯源而来。”

“好一个溯缘而来!哈哈哈哈哈哈,缘起缘来,你与我有缘!来来来,喝酒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