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165)

“欢儿好好想想吧，你阿姐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她比你要听话些。”刘紫劝道。

她从小到大宠的就是这个女儿，当然希望她能开心, 如果她的娘家能够再强势些, 她倒也不怕，只是, 如今她也没有能力做些什么。

而且接受也没什么不好吧？全天下的女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刘紫心疼李欢, 但她也不懂她的欢儿为什么那么抗拒。

李欢没有说话，对于这个被派来规劝自己的母亲, 她选择背对着，冷处理。

“欢儿想想, 哪家女儿不是这个年纪定的婚约？”刘紫叹息一声说, “那宋继是宗亲身份地位的不算低，而且到时候你阿姐是还能护着你些……”

这已经不是刘紫第一次来了, 李欢前几次都选择闭嘴默默地听, 但她这次实在是受不了了：“那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让我嫁给陛下！陛下身份高贵, 又听阿姐的话！”她胡乱说道。

“欸、你这孩子, 唉……”刘紫见她好不容易开口，却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止不住地叹息，又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暗自庆幸还好这里是禁闭室，隔音好，也不会有人随意进出。

“这种话，可不要在外头让人给听见了……”

李欢没有回答，赌气地“哼”了一声。

她也不是真的想嫁给皇帝，她知道皇帝和阿姐的感情好，又怎么会上赶着，破坏她们的感情呢？她的阿姐又那么疼爱她。

“反正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人，他比我年纪还小！”她正义言辞地道。

刘紫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疼爱的孩子。

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漏了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李欢了。

这孩子是自己从小宠爱到大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再什么惩罚她也说不出口。

“你阿姐很疼你，是吗？”刘紫问道。

“当然了！”李欢毫不迟疑地答道。

看着母亲认真的表情，李欢可能是怕她真的要把自己嫁给皇帝，连忙心虚地说：“我不要嫁给皇帝陛下。”

此时刘紫的眼睛已经空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半晌李欢再叫她时，才回了个好字。

——

这几天很怪，方家所在的庭院很安静，没有过早到来的客人的打扰。

一开始，方书仪以为是李欢腻歪了，不再过来，毕竟小孩子都这样，这也是她不喜欢年纪小的人的理由。

她如常等到时间后，前往两人的老地方等李欢。

不过她等到了晚膳的时间也不见人过来。

可能是今天有事，来不了吧，方书仪想。

她没有恼怒李欢为什么不让人过来通报一声，这本来就是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地方，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第三个人，过来时都是不会带着下人的，更别提让人来报信。

于是她等到第二天，这天她早早在门口等着，想等她来后怒斥李欢为什么昨天食言了，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不是自己的风格，于是就决定大发慈悲放过李欢。

不过很遗憾，她等到母亲派来的人找她去用膳了，也没等到李欢的人影。

“欢儿今天也没来吗？”见方书仪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母亲忍不住幸灾乐祸道，“还真是可惜……”见方书仪脸色不对又赶紧将嘴里那句‘你又没朋友咯’给咽下去换成，“白瞎了这么丰盛的早点……”

——

李欢说那话时周围是没人的，她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还特意来找了她，盯着她说：“既然你想嫁给那小皇帝，那为父就成全你！”

李欢当时害怕极了，不过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才不要嫁给那人，也不要嫁给陛下，我就不嫁，就不嫁，我谁也不嫁！”

她从小到大娇蛮惯了，李府的人都宠着她，父亲从来没有说过支持的话，但也没有拒绝过她。

李欢此时的声音很大，像是要用光自己浑身的力气。

李承恩只是瞪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这一天，刘紫没来看她。

——

方书仪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的，但她母亲偏生说了那些话。

那话像是在她的心头挠痒痒，然后无限放大这种抓耳挠腮的感觉，越想着自己不在乎却越是在意。

李欢没来找她了也就算了，姑且认为是被李家的人发现，然后拦住了，可一连好几天没来老地方了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自己当时只是一天没去就被人抓住了，她这可是一连好几天！

方书仪想去找李欢，但又顾虑着自己比她年长，应该更加稳重而停下了脚步。

再说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去找李欢？那可是李家，怎么可能去得了？

无奈，方书仪只能在去帝后寝宫的门口日日蹲守，试图“偶然撞见”李欢，然后痛斥她为什么没来找自己，如果她好好认错自己也可以勉为其难原谅她。

哪知她一连等了好几日，连巡逻的宫人都瞧着她眼熟了，她都没等到李欢。

——

刘紫自那天离开后就没再来看过李欢，李欢被李承恩骂了的那天也没来。

李欢再一次见到刘紫时，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一如既往地为她带了些吃食放在桌上，不过没再说话，也没去看抱着腿在床角的李欢。

李欢埋着头，已经准备好多于接下来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了，却没有听到刘紫的唠叨，她没有了以往的逗留，放下东西就径直走了出去。

李欢抬起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门没关，外面空无一人，她重新看向放在床边的托盘，上面除了食物还要一张纸条，“去你阿姐哪里”，上面这样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