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166)

李欢看着纸条还呆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母亲会帮着自己逃跑。

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逃跑这个念头划过李欢的脑海，她几乎是跳着下的床。

外面没有人，李欢朝着纸条上写的地方跑，到了后才看见自己的乳娘早就等在了那里。

乳娘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叹息了一声，指了指一旁让她快些出去。

穿过这堵墙，就能到了外面，然后去她阿姐那里。

——

方书仪不死心，她在帝后的寝宫外蹲守了许多天，她偏要等到李欢给她一个答案。

可她没想到再见到李欢时她会是这副模样。

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得脏脏的，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下人的服饰，看起来像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倒还算精神。

看见李欢的第一眼，她先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随后才敢冲出来，抓住她的手。

“你这是怎么了？”方书仪本来是想问她这些天为什么放自己鸽子的，但一张嘴就变成了关心的话，“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

看见方书仪，一开始还算坚毅的李欢，逐渐湿红了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呜咽声。

“我带你回去。”方书仪见她状态不对，于是说道，去方家比外面安全多了。

一开始李欢可能是下意识地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憋了许久才道：“不去。”

她不能去方家，会连累方书仪和她的家人……

“好，那你想去哪里？”见她拒绝方书仪也不恼，很有耐心道。

还没等李欢说要去哪里，就见徐忠从里面出来。

“两位姑娘，陛下请你们进去坐坐。”他说话时嘴角勾起，眼睛也是眯着的，看起来很是和善。

方书仪不是很喜欢和上位者交谈，但她少见地没有拒绝，而是扶着还在自己怀里抽泣的李欢进去。

徐忠是小皇帝的大太监，方书仪以为进去后会见到自己那位表亲，路上时就已经在心里演算过无数遍该和她聊些什么才不算冒犯。

不过她进去后见到的却不是皇帝，而是那位温婉的皇后。

参见殿下。

这是她设想着开口的第一句话，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李欢就先扑了过去，跪坐在那位皇后的腿边，抹着眼泪和她控诉着什么。

“让方姑娘见笑了。”方书仪愣了一会儿，随后魂魄才被李婉的声音勾回来。

李婉揉着李欢的头，还不忘请她坐下。

她可能有些失语，因为她没听见自己说出“谢殿下”这句话。

李婉没有在意她的失礼，而是专心地听着李欢的话。

“那欢儿暂时先住在这里吧，等想到了对策再走。”李婉将她扶了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会不会……”李欢有些迟疑，她怕会打扰到自己的阿姐和陛下。

“没事的，”李婉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话，“你到其他宫里睡，再说了方姑娘也会来看你的，”说完她就看向方书仪，询问道，“你说是吗？方姑娘。”

李婉分明是在叫自己，但方书仪总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还有些懵懂地点了一下头，就被少女柔软的手臂圈住。

“谢谢。”李欢说。

——

等两人离开后，宋祈安才从暗处走来。

“陛下是如何知道她们在外面的？”李婉看着有些懒散的少年问道。

她忽然跟自己说有客人要来，却还没说是谁，就躲进了里面，没想到是自己的小妹和那位表姐。

“皇后猜一下？”宋祈安故作孩子气地说道。

李婉没有说话，她知道宋祈安不会真的让自己猜，而是等着自己给她一些甜头。

她将自己的椅子让出一半，拍了拍示意她过来一起坐。

椅子不算小，正常两个人坐会有些挤，不过宋祈安有些瘦弱，坐下去便刚刚好。

李婉一次偶然发现她会喜欢和自己贴着坐，便默许她在没人的情况下和自己坐得近些，也好让自己检查少年最近有没有多吃了些。

宋祈安坐下去后如往常那样靠着她，说：“表姐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些时日了，巡逻的宫人们告诉朕的，还问朕要不要赶走。

朕想着可能是要来找李欢的，但李欢又不在，就任由她在哪里了，然后让人多盯着外面的动静……”

“然后陛下见欢儿来了，就让徐忠把她们请了进来？”李婉顺着她的话讲道。

“嗯。”宋祈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又问道，“那她那边，皇后打算怎么解决？”

听到宋祈安的话，李婉先是放空了一阵。

怎么解决？她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她自己不也是这样顺从过来的吗？不过李欢比她大胆些。

“皇后若是需要帮助，可以来问问朕哦。”宋祈安见她没反应，又继续说道。

看着一旁的少年，李婉不知怎的感到有些庆幸，她似乎比李欢幸运些……

李婉没有回话，宋祈安也不敢轻易打扰她。

房内没有隔音，宋祈安将三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宋祈安一开始就知道李婉不是真心嫁给自己的，但她不知道李婉当时有没有像李欢那样反抗，然后失败、屈服。

她不敢问不敢想，那个回答令她惧怕……

很奇怪，宋祈安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也不是真心实意想娶李婉的，明明自己也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假凤虚凰。

可是这一切似乎变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又变成了什么样？

一切忽然都开始奇怪了起来。

“好，若是臣妾有需要，定会让陛下帮忙。”李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