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尼·格兰特,你袭击执法人员、谋杀未遂,所有人都看见了,”任慈严厉警告,“最好立刻伏法,跟我回去。如果你做出任何攻击性行为,我有权力现场击毙你。”
而兰尼只是冷笑出声。
他的笑声在山风中摇曳,越发疯狂,到了最后,就像是漫画中的丑角一般,哈哈哈笑到恨不得断气。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因为夸张的笑容变得无比扭曲狰狞。
“伏法?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作正义的模样。”兰尼指着任慈,仪态全无,疯狂地叫骂着,“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这明明都是你设计好的!”
说着兰尼跪在了地上,痛哭失声。
他的眼泪冲走了脸上的泥和血污,干净的泪痕反而看起来更为污浊。
“我爬到现在的地位,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杀人犯涕泗横流,时而发疯捶地,时而仰面长啸,灰色的眼睛里遍布血丝,尖叫着控诉任慈。
“我只是想成名,我只是想得到我理应有的一切!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他们都不理解我!”兰尼气到抬手狠狠抓向自己的脖颈和脸颊,抓出一道一道血痕,“连我的女友也要因此离开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成功……”
兰尼恶狠狠看向任慈,各种脏话滔滔不绝。
“都是你的错!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什么魔术障眼法,我呸!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恶魔!”
任慈拿枪指着兰尼,只觉得无比荒谬。
所以胡芳草与他分手,就是因为兰尼在搞什么邪()教。
他甚至完全不相信什么撒旦什么恶魔,一切不过是他拿来敛财收获名利的由头。
风声掩盖了一切,任慈不知道是否戈尔曼教授真的在自己耳畔笑出声。
但任慈相信,真正的恶魔眼下一定露出了笑容。
他觉得自己可怜,觉得气不过,觉得一切都被毁去了。
可胡芳草和另外一名受害者呢?前者一度还是他的爱人。
任慈毫不同情,她只觉得兰尼·格兰特无比丑恶。
“我要逮捕你,”任慈压低声音,“是谁的错,上了法庭再说。”
不管怎么样,任慈要给死者家庭一个交代。
她持枪前跨一步,却刺激到了兰尼。
“你别过来!”凶手嘶吼到破音。
兰尼·格兰特猛然起身,任慈的心立刻提起,她握紧手中配枪。但兰尼并非向前,他反而像是因嫌恶而躲避任慈,连连后退。
再往后退,就是山崖。
“兰尼!”任慈拔高声音,“你是想跳崖吗,小心!”
任慈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成为了一种提醒。
听到“跳崖”一词,兰尼·格兰特的双眼微微一亮。
他好似找回了片刻神智,转头看向后方。
下了山,就是洛杉矶。绚烂的灯光和明亮的街道,站在高处,仿佛唾手可得。
“是啊……”
兰尼·格兰特喃喃自语,“我跳崖,是FBI逼迫的。”
任慈猛然瞪大眼,她立刻上前:“兰尼,别做傻事!”
兰尼朝着那片灯火伸出了手。
“我会成为明日的头条,”他喃喃低语,“邪()教头目被FBI逼死,大家都会记住我。”
而后他朝着山崖迈开步子。
任慈已然伸出了手。
当兰尼的身躯从山崖边坠落时,任慈及时抓住了他的衣领。半空中的兰尼·格兰特被她死死拉住,任慈咬紧牙关:“你是真的疯了吧?!”
兰尼依旧疯狂地大笑出声。
他仰起头,远处的灯光照亮了杀人犯满是血污的面孔:“我死了,对你有坏处吗?”
任慈:“……”
她的哑口无言让兰尼很是兴奋。他灰色的眼眸几乎迸射出光芒。
“你犹豫了,你想我死,果然你也是恶魔,你和我没什么两样。”兰尼说着,抬起双臂,直接扯断了自己的衣领!
“你——”
任慈的手蓦然一空。
她眼睁睁看着人高马大的男人飞快坠落,然后“啪叽”一声,脑袋摔在了山壁凸起的石块上。
就像是抱在手里的西瓜摔在地上,彻底碎裂爆开,血和脑浆飞溅,
组织物留在了山壁,血溅石块,而后兰尼·格兰特的躯体消失在了任慈的视野中。
那场面……
亲眼看到兰尼的头颅被撞碎的瞬间,任慈仍然感觉胃部不住翻涌。
她捂住嘴巴,连忙起身,坐在山崖边沿,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手腕间的小蛇自行爬了下去,落地之后,戈尔曼教授的身形出现在任慈身边。
衣冠楚楚的恶魔扶起任慈,他身上清新的须后水气息旋即笼罩住任慈,瞬间覆盖住兰尼·格兰特的血污和汗水臭味。
任慈深吸口气。
“好些了吗?”戈尔曼教授轻轻拍着任慈的后背,温声询问。
“……没事。”她摇了摇头。
“别放在心上。”恶魔在她的耳畔低语,却不是为了蛊惑,“你和他完全不一样。”
“我没在乎这个。”
任慈当然知道戈尔曼教授指的是什么,无非是有那么一瞬间,任慈确实想松开手。
她不否认,她就是想兰尼·格兰特死。拜托,以命偿命,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只是作为FBI,任慈不能真的就地枪毙他罢了。
想和做完全是两码事。
“让我缓一缓。”
到底是一场冲突,任慈的头脑因刚才无比血腥的画面不住发晕,她几乎是半靠在了戈尔曼教授的怀里:“还得去把丢下的证据收集起来,希望没丢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