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弗兰肯斯坦低声开口, 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和之前手痛一样。”
后半句话, 复述的是任慈刚刚的提醒。
她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所以弗兰肯斯坦对乔纳森的墓地产生反应,并不是一个巧合。
他对被偷走的无名尸体也有同样的感受,这次是双腿。
疯狂的科学家,为他接上的就是这具尸体的双腿?那无名尸体的双腿, 又会有怎样的特殊性?
“你们两个,怎么了?!”伯恩先生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看门人走到坟坑前,一脸错愕:“发生了什么?”
任慈艰难地把弗兰肯斯坦拽起来:“没事, 他只是旧疾复发……先生,你能帮忙拉他一把吗?”
伯恩先生当然不想跨进坟坑,但也不能让任慈和弗兰肯斯坦始终呆在下面。
他又暗自抱怨了一声晦气,不情不愿地协助任慈,将高大的怪物搀扶到了墓地边。
任慈不死心, 又围着无名尸体的墓碑和坟坑转了半天,确实被清理过后, 是没能留下任何线索。
既然看不到尸体,墓地也没有信息的话,那就只能从发现尸体的人身上着手了。
“伯恩先生,”于是任慈问,“是谁最先发现了尸体、通知教堂?”
“就是克兰牧师本人。”伯恩先生回答,“他经常到码头附近的仓库区,那边有不少流浪汉和偷渡客,牧师总是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听起来倒是个好人。
任慈想了想:“我得见见克兰牧师。”
伯恩先生:“这——”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他的视线不由得转向坐在一旁的弗兰肯斯坦。
大白天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蒙着脸,这就够令人生疑了。而刚刚弗兰肯斯坦摔倒后,外套和披风也略显凌乱,他不得不伸手拽下自己因为摔倒爬起卷起的衣袖。
就这么瞬间,伯恩先生看到弗兰肯斯坦的袖口之下,有一圈纯黑的手术缝合线。
一整圈,那他的手……
刹那间,伯恩先生的脸白了一半。
怪不得是东方女巫的同伴,这个蒙面男也是个狠人。伯恩先生更是无法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了,他沉默半天,最终一声叹息。
“算了,到码头入口等,”伯恩先生让步道,“克兰牧师来了我会喊你的。”
任慈扬起笑容。
…………
……
半个小时后,克兰牧师回来了。
任慈本想喊弗兰肯斯坦原地休息,但怪物看她起身,说什么也要慢吞吞跟上。他的步伐比来时慢了很多,一直到离开目的,情况才好了些。
伯恩先生简单向克兰牧师说明了情况,任慈本以为牧师会面露嫌恶,没想到的是,后者虽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
甚至是——
触及到弗兰肯斯坦的浅蓝色眼睛时,克兰牧师愣了瞬间。
“你是……”他侧了侧头。
任慈几乎是立刻提起心神:“你认识我的同伴吗,克兰牧师?”
克兰牧师端详片刻,最终摇头:“如此高大的人,若是我见过,肯定有印象。”
是吗。
任慈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不过克兰牧师不说,她也只能姑且在心中打个问号。
“虽说你是中国人,但既然是接下了乔纳森一家的委托,寻回遗体是上帝都会动容的善举,我没有不配合的道理,”克兰牧师温声开口,“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倒和伯恩先生说的一样,似乎是个很善良的人。
任慈直奔正题:“能带我去你发现遗体的第一现场看看吗?”
克兰牧师颔首:“就在仓库区附近,请跟我来。”
牧师刚从仓库区回来,再次前行,他一点都不嫌麻烦。
甚至是在路上,克兰牧师还耐心地解释了任慈的所有问题。
“死者是名男性,二十岁左右,很年轻,”克兰牧师看上去非常惋惜,“死于大出血,我发现时他已经断了气,伤口在腹部。”
“凶器呢?”任慈问。
“没有找到凶器,理应是凶手带走了,”克兰牧师回答,“死者的钱包和袖扣也丢失不见,警察判断为抢劫杀人。”
“还有袖扣。”任慈敏锐抓住了重点,“他看起来很富裕吗?”
“不算富裕,但穿着简单体面。”牧师说,“至少看起来有合适的工作。遗体是前两天被盗的,墓地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前两天,倒还真和原身看到有人翻墙进码头的时间一致。
只是当时天黑,原身没能看清盗贼的脸。
但能根据记忆确认的是,盗贼至少有两个,也就是说,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博士还有帮手。
这位帮手是知情者,他还活着吗?
任慈在心中飞快记下。
至于无名尸体的身份……
“如果有体面工作,听起来也不穷困的话,”任慈蹙眉,“他来仓库区做什么?”
都说了是流浪汉和偷渡客聚集的地方,码头的仓库区犯罪率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任慈这么想着,无意识瞥向路边的邮筒。
仓库区混乱到连邮筒四周都丢满了垃圾,体面人不该到这儿的,甚至被捅了一刀流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