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二人的关系若说是敌,暂时还没到生死算计的地步。
可若说是友,这厮拿捏自己不得自由,将来还可能会血洗鼎山,与义父为敌,也并非良善。
看着凤渊看向自己,一脸认真地求证着他哪里做得不好,小萤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就连嘴里的鱼肉似乎都不太鲜香了!
她并不想让凤渊对自己太好——既然是买卖,也不必牵涉太多人情。
毕竟总有买卖接续不上,对账撕破脸儿的那一天。
若在这种话题里打转,便如船入暗流漩涡,不知要转到哪出去。
于是她适时转移话题,望着不远处笼罩在云雾里的鼎山,状似不经意地问:“等你遂了心愿,会如约放了我?”
凤渊似乎不太喜欢这话,沉默了一下问:“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小萤笑了:“天下之大,想去的地方何其多,若能仗剑天涯,天南海北,都想走个遍!你呢?”
刚问完,小萤便笑着摇头:“看我问的,你是皇子,自然是往富贵荣华的顶尖儿走。等到了那一日,你便可干嘛就干嘛!”
凤渊刚想说话,却听身后有人叫他。
原来是牧监有母马难产,下面人叫大皇子过去看看。
凤渊起身走了没多久,又有人来到了小萤身边。
慕寒江看着火堆上烤的鱼,挑了挑眉,对太子道:“夜晾迎风,不宜多食,还请殿下保重身体。”
小萤拿起一条递给慕公子,却被他挥手拒绝。
倒是忘了,清醒未醉的慕公子对吃食很讲究的,自然不肯吃这种自制野味。
小萤懒得自讨没趣,便津津有味自得其乐。
慕寒江撩起白衫,慢慢半蹲下,在小萤的身旁说道:“臣……想对殿下说些逾矩的话,以后大殿下再邀殿下,还望殿下珍重储君名声,莫要再去。”
小萤抹了抹嘴,小声对慕寒江道:“可是……太好玩了!孤忍不住怎么办?”
少年眼睛晶亮,说这话时居然还带着回味甜笑,那一句“好玩”应该真的是很尽兴。
慕寒江盯着太子的眼,眉头再次纠起老高,冷声道:“殿下如此不自重,可曾想过,若被害得废黜,该如何自处?”
这话说得还挺忠心耿耿的,就像他没有故意陷害太子,装瘸过似的!
小萤笑着将树枝扔回到江中,扬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慕大人,你就是活得太紧绷了!哪天跟我们同去,我教你如何乐呵乐呵。”
听这话,太子俨然已经是个中高手,话语里的不正经,扑面而来。
话不投机,慕寒江努力压制怒火,起身便想走人,却被太子一把拉住衣袖:“干嘛啊!一点都不禁逗,坐下,孤给你看样好东西!”
慕寒江并不想跟太子扯什么风月,可还是顿住了脚,想看这太子要拿出什么不正经的东西来。
小萤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抖开后递给了慕寒江。
就着闪烁火光,慕寒江看清了这居然是鼎山的地图,不由得眼中一惊。
“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萤懒得圆谎,实话实话说道:“从大皇兄那偷拿的。他似乎从陈将军那受了不少的气,打算立下奇功,一雪前耻!”
慕寒江又仔细看了看图,转头问小萤:“你偷拿大殿下的图给臣,是想臣阻止大殿下?”
小萤瞪眼道:“自然是帮衬大皇兄啊!你以为我是二皇兄,总给人背后使绊子?”
慕寒江盯看着太子,似乎在揣测话里的真意,想了想问:“殿下想让臣如何相助?”
“他手无兵马,而慕卿手里则有龙鳞暗卫精锐。我问了当地人,枯水期马上来了,鼎山的叛军随时都会突围。大皇兄也说这西侧是不错的突破口,若在此等候,必定大有收获。你若肯助他,他定不会再被陈将军轻看。”
小萤说了一番她当初给凤渊献策的话后,如是叮咛。
慕寒江没有应下,小萤站起伸了个懒腰:“大皇兄好似跟陈将军有仇,不肯安心做他副将,定要自起炉灶。慕公子你有皇命在身,总得帮衬一头。别到头来,像田东村那般开门失利,因为消息传达不畅,叫鼎山的叛军跑了……”
说到这,小萤不忘提醒:“不过,无论你帮哪边。可别跟他说我偷了他的图。你也知道,他为人傲气,跟君相类,不屑别人的帮衬。若知道孤多事,伸手打一拳,孤都承受不住。”
慕寒江看完图,并没有还给闫小萤,而是叠好放入了袖中,只是对她道:“臣心中有数了,请殿下放心。”
就在这时,凤渊也走了回来,小萤笑着回头:“快来,鱼都要烤糊了!”
凤渊的目光流转,打量了一下他们俩,便大步走过去,坐在了小萤和慕寒江的中间继续烤鱼。
越过凤渊,慕寒江不动声色地看着少年,他正跟大皇子有说有笑地分吃着鱼。
那略显稚嫩的脸儿被头顶的玉珠金冠映衬,显得贵气又带了几分少年之感的青春魅人……
连江的枯水期比预想得要快些。
当初小萤给凤渊指出的浅河区,也不知什么时候,渐渐露出了河床石脊。
当水路初现那日,慕寒江亲自带人查看时,正看见凤渊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