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萤想了想:“义父您后来的确又拿了一盒糕饼盒子,好像还得了许多的名贵布匹奖赏,又是为何?”
说到这,孟准记忆的匣子突然打开了:“因为两个囡囡抢着糕饼盒子,哭闹不停,我心疼他们两个,当天晚上就去找同僚要盒子了。有个同僚本该值守驿馆,守护公主的安全,那日他见我去驿馆要糕饼盒子,便同我商量,替他顶了半夜……,对了,他叫付安生,我们都叫他老付,他要回去看望生病老母,让我千万别说他半夜偷走的事情,说是我一直当值。第二天清晨时,陈诺突然召了昨晚值守的人,问我们昨晚去内院布防的。这本该是付安生的差事,所以我便说是我。陈将军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只说公主体恤下人,怜惜我昨夜辛苦,给了许多布匹钱银奖赏……”
当时孟准拿了这些赏赐,还觉得受之有愧,要分给付安生一半,可他却一直推脱不要。
说到这,小萤已经听出蹊跷:“付安生?我听您与义母闲聊,说起过这人,偷奸耍滑,总是喜欢将苦活推给同僚,他自捡些轻巧的。而且此人不甚孝,经常呼喝老母,为同僚不齿吗?这样的人会因为老母生病,而推掉在公主面前露脸的差事,半夜回家尽孝?”
听他这么一说,孟准也有些恍然,只是想不明白,那同僚为何会这般做。
小萤想了想,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说,会不会是付安生那日入了内院,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吓得不行,连夜遁逃,还抓了个替死鬼呢?”
孟准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你是说……”
小萤站起身来,脑子里飞快复盘:“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义父若只是因为公务上查处贪佞被人陷害,那寻个莫须有的罪名落狱便好,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杀入孟府,不留一人?”
这不像是为了公务栽赃,反而像是义父无意听闻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那人生怕义父说给家人听,干脆一个活口不留,屠戮满门!
义父替人值了一夜后,突然得到公主厚赏,便是不打自招的明证!
奈何义父根本不是偷听了秘密的付安生,也没有明白第二天的奖赏乃是封口!
而那背后之人却越想越不放心,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栽赃抹黑了义父名声,再派杀手去孟府满门灭口。
却不知,义父是替人背了黑锅,遭此飞来横祸!
孟准一直瞪眼听着,待终于捋顺了七年前无妄惨祸后,七尺高的汉子圆瞪双眼,直直喷出了一口血!
小萤吓了一跳,连忙去扶摇摇欲坠的孟准。
孟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是说,这幕后的主谋……是那安庆公主?”
小萤道:“如今还不能确定,但是一定有些关系。”
若真是如此,那他在尧城时,不是跟杀人凶手擦肩而过吗!
而且小萤的猜测若是真的,岂不就是因为他当时一片好心替同僚当差,才为家人惹来了无妄之灾?
这迟来的真相,换成任何人都遭不住,孟准难以控制心绪,这才闷吐了出血来。
小萤知道义父这些年来,心绪一直不好,连忙叫了郎中过来,给义父诊脉抓药。
当她和义父梳理这些事,凤渊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
直到从房间出来,小萤才问他是如何想的。
凤渊道:“自然是找出那个付安生便一切真相大白了。”
现在折返回去,显然来不及了。
而且那个付安生好像在孟准一家子出事后不久,就请辞居家迁回蓟州老家去了。
凤渊说他会找人打探这个付安生的下落。
也只有找到付安生,直到他故意找借口走掉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解开困扰了孟准七年的谜团。
那天三人凑在一处复盘之后,孟准一直心绪难平。
小萤问过了郎中,又让他开了安神的方子,准备亲自出去给义父抓药。
如今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义父入口的每一样东西,她都要亲自过目才可安心。
她问凤渊要不要一起去,可是凤渊却迟疑了一下,表示要在客栈读一会书。
于是小萤带了孟准的部下小五陪着她,在客栈隔壁的药铺抓药。
抓了药后,小萤想着顺便买个熬药的药罐子,外加烧炭火的小炉子,方便路上煎药。
于是信步走了走,去了离客栈较远的东市。
可抬眼时,却看见了在一条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
凤渊?他不是要留在客栈读书,甚至都不愿陪着自己买药的吗?
第68章
想到这,小萤起了好奇心,顺着熙攘的人群,远远跟着凤渊,眼看他进入一处茶楼。
她远远看凤渊沿着外层楼梯上了二楼包房,依着他的性格,肯定不会独自来此饮茶,那他是要见什么人?
看着那茶楼下站了三五个大汉,个个头穴鼓胀,都不是在这等小县能遇到的高手。
小萤吩咐跟着来的小五说:“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便信步上了与茶楼相邻的一家成衣铺子,借口试衣服上来二楼的换衣隔间,又顺着窗户就这么绕到了茶楼的二楼窗外。
这里挨着后院伙房,并无人看守。
借着窗外的一棵大树掩护,小萤巧妙隐藏身影,听着二楼每个包房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