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后悔为何要与他冷战这么多天,今日又逼他说出一直不愿直面的隐秘。
她对凤渊一点都不好,可凤渊却还是特意来给她做饭,千方百计又略显笨拙地哄她开心。
就好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固执翻遍褴褛全身,非要掏出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用纤细的胳膊紧紧搂住笑得入魔的男人。
凤渊没有料到小萤会是这般反应,缓收了笑,有些迟疑地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想看看她的表情,是不是在捉弄着他。
可是看到了女郎眼中闪烁的泪光时,他又不确定,她到底是在为谁心疼得流泪。
难道她在心疼慕卿身世,担忧那文雅而孤高的公子知了隐情不能自洽?
“你……这是……”
小萤慢慢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像揽住孩童一般,将那个十二岁起幽禁在荒殿里的阿渊紧紧搂住。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你哪有自己说的那么坏?在断崖时,你不也是救了慕寒江的命?”
凤渊想说,他是不甘心让慕寒江那么轻易的死。
他的心里自有一本账。若说还有些旧情,偿还了那一刀后,便是恩怨重算。
谋划了十年的复仇计划里,该是如何适时揭露真相,让那个顾全面子的帝王名誉扫地,又该是如何扯破那矜持贵重的安庆公主华丽体面,更是要让那白玉无瑕的公子好好认清给予他血脉躯体的,是一对怎样腌臜污秽的男女!
他心内盘算的恶毒,当让他们比死还难受煎熬百倍!
一身清白第坠入崖底?那样算什么惩戒?何以告慰亡灵?
可是他正被女郎绵软真切地抱着,她说自己没那么坏。
没有昔日缠绵的亲吻,只是这么简单的拥抱,可是凤渊却能感觉到女郎的心脏在与他共鸣起跳。
快要出口的,溢满毒汁的恶言,就这么一点点地吞咽了回去。
他甚至都不敢动,就算知道片刻温存许是虚假的,也生怕这片刻又被什么打破。
尤其是那馥郁的身体拥着他时,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他对这女郎的思念,他甚至都想不起,上次拥着她是何时了。
小萤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低低说:“就算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也有砍柴小童与他说说话。以后心里有憋闷,不妨同我说说,我也不会让你立刻消除了郁结,可总比一人独处要强,对不对?”
这小女郎倒是还记得在荒殿时,他说过的关于五指山的赌气话。
自从小萤吐露出想要离开他的意思以后,凤渊就被不安时时煎熬着。
今日,她却主动抱住了自己,还说以后可以与她讲讲心里话……
“以后”这词,着实让人的心里甜腻得发颤。
凤渊从来不曾奢望自己荒芜的人生里,增添何等绚丽颜色,可是怀中这软绵绵的女郎,却是上苍给予他不能想象的美好。
他总觉得抓握不住,又怕捏碎,只能如此郑重捧在怀中,奢望不是短暂的黄粱梦一场。
小萤并非能长久悲春伤秋之人,便抱了郎君一会,突然想起他还没吃完饭,便牵着他回到了桌前,催促他快些吃饭。
看菜凉了,她还主动帮凤渊热了热鱼。
挺好的鱼,被宜家宜室的小萤添了一把旺柴热了之后,鱼肉都糊了,粘在锅底,只扒拉了一整条鱼刺入盘。
小萤端着黑乎乎的鱼上桌的时候,笑得心虚。
凤渊却津津有味地嗦着鱼刺。然后就着黑糊糊的鱼肉大口吃着饼。
吃完饭后,凤渊洗碗,小萤又自告奋勇帮忙。
就是洗的时候,凤渊不太老实,帮她打好了水后,在后面环着她的纤腰,然后高挺的鼻子不停在她脖颈处磨蹭。
小萤觉得痒痒的,拍他的手:“不是说,一会宫里就落钥了吗?你再不走,可就回不去了。”
凤渊低声说:“不想回去,想多陪陪你。”
这可不是入京路上,身边有义父他们相随,如今二人身处小院,俨然孤男寡女,若留了他过夜,没人在门外咳心咳肺地提醒,实在不妥。
若是个知礼节,懂礼法的女郎,自是要轰了人走。
可小萤却觉得并无不妥,她也想要凤渊多陪陪她,只是……
“不过……你可不能再像上次那般!”想到他上次与她在床榻上做的事情,小萤便有些羞涩,忍不住提了提。
凤渊想了想,略有犹豫道:“我尽量些……”
小萤臆想过他要做的种种过分事,却没想到,凤渊居然能过分成……这样!
“凤……渊!王八蛋!你居然要……要这么过分!”
她大汗淋漓,浑身颤抖地喘着气,努力撑住身体调整气息。
凤渊用烧火棍敲着小萤的腿,一脸严肃道:“不过又多加了两个沙袋,抖什么抖?马步蹲好!”
小萤现在无比痛恨自己心软,居然跟这混蛋轻巧和解了。
他这是丧尽天良了吗?大半夜不回宫,居然跑来院子,继续拎着自己——练功!
凤渊说,他觉得以前对小萤还是太宽容放纵,让她没有认清自己的武功斤两,所以才敢充高手,一个人进葛帝师的院子与那些魏国人对峙。
既然如此,练功不能停,最起码她下次再不管不顾地玩命时,能堪堪保住自己的小命。
于是练习基本功的沙袋也开始翻倍,小萤站在两根梅花桩上,身上挂着沙袋,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