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养的玩笑话,却让小萤的脑子炸开了花。
“您是说,安庆公主并非对陛下有情,当初是主动悔婚的?”
“对啊!凤启殊那时候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一个冷门宗亲,哪里有定国公世子慕甚家世安稳?不过现在看,也是我侄女聪明,早早避开了皇宫那个毒窝子,不像展雪,早早就被磋磨得离了人世……”
说到这,萧天养的鼻子微微发酸:“她那时太小了,就算头脑再聪明,也不见过世间真正的大奸大恶的人。那姓凤的模样好看,又会许诺言。却不知有些人说过的话,会为了攀附更高权势,随时会变!可展雪却偏不信邪……”
关于淳德帝年轻时的模样,小萤在凤渊的身上已经得了亲身验证。
若是那种透着邪气野性的俊逸,的确对小女郎很有诱惑力。
再想象一下长得像凤渊的郎君,假若还会说哄人的甜言蜜语,当真就是女子命中的劫数。
就算叶王妃后来看破了情爱,可她的父兄家族,已经被捆在了凤家滚滚而前的战车上,是停下,还是前进,甚至她个人的命运流转到何处,早就不由她说了算……
说到这,萧天养难得陷入到一阵低落情绪里。
不过他天生不是伤春悲秋之人,更不想在小辈的眼前泪染衣襟,
于是精神为之一振,不多时又转到了武学一类上,一边跟小萤闲扯,一边忍不住让她再演练些功夫给他看。
于是被小萤被这老武痴缠上,眼看着不入萧门便不得收场。
最后萧天养还从自己的兵器库房里翻出了一把三尺七寸的苗刀递给了小萤。
“这把刀名曰‘乌啼’,乃是展雪锻造的,可惜她锻造之后,更爱用剑,让这刀落尘库中。如今你练的这套掌法专克陈西范那老贼的弯刀,再配上这把苗刀,可砍可刺,功力加倍!”
小萤双手接过了那把刀,待狭长刀身出鞘,紫芒逼人。
她惊异地发现这把刀的刀身材质,比“主上”给凤渊的那把刀的都好。
听小萤问起这刀,萧天养不以为意道:“自然跟别的不同,这铸铁是展雪亲自寻的方,加以改良,当年烧坏不知多少炉的铁水才锻造出的。可惜这刀太小巧,对男子不大趁手,便一直荒芜了。”
小萤知道,这把刀的材质,应该就是凤渊说的庚铁。
她若有所思问:“那王妃的这个铸铁方子,后来给了何人?”
萧天养挠了挠头:“展雪天马行空,又好结交奇人,学得甚是博杂,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札能有好几大箱子呢!后来好像都运到了她的老宅子听心园了吧。”
关于西山的铁矿,便是小萤在听心园的书斋里看到的。
她去过听心园的书斋,那里关于游记的手札地图不少,可是压根没有关于铸铁一类的匠心制造,甚至兵书一类的也少之又少。
就好像关于这类的书籍,早早在运来前,就被人筛选剔除了,只留下些无害的游记地图,作为给凤渊的遗物。
而且还有凤渊提起过的那本血书手札,字里行间的描述,跟她了解的那位天性豁达而从聪慧敏人的女子也大相径庭。
难道真是人生变故,让叶展雪的后半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她不惜用血书这样的形式记录仇怨,再不遗余力地鞭挞儿子凤渊为他复仇?
心里正这般想着,便听到身后有女子说话:“萧先生,娇客在哪,可以吃饭了。”
小萤听到说话的声音,正是葛先生的夫人孙氏,她心道不好,想带面纱已经来不及了。
孙氏已经来到练武场,正笑吟吟地看向她。
不过看到小萤的脸时,她便渐渐收起了笑,一脸困惑地看着女郎。
“这位是……”
“她就是阿渊的那个小侍妾啊,你不是说她救了你们夫妻吗?怎么不认识了?”萧天养没注意有何不妥,大大咧咧介绍道。
孙氏复又看着小萤的脸,震惊道:“女郎长得……怎么跟……跟……”
事已至此,小萤硬着头皮笑着介绍:“妾身萤儿,见过孙夫人。”
是了,这声音跟那日救他们夫妻的蒙面女郎一样。
她竟然长得跟太子一个模样?
就在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怎么都不来吃饭,老朽可是饿了。”
原来葛先生从宫里回来,
也在萧天养的府上寄住。
待他看到了闫小萤的脸上,那笑意也渐渐褪去,怔怔看着自己的学生。
太子殿下是戏瘾犯了?怎么穿着裙子立在了自己的跟前?
小萤心里再次大骂凤渊,觉得他是故意的,明知道帝师夫妻也在,也将她弄来,这是何意?
幸好这样的修罗场,也不是第一次历练了,于是她若无其事,又冲葛先生问好。
不出所料,葛先生听到了温润女声,也被一钉子钉在了当场,困惑上下看着闫小萤。
他与太子朝夕相处甚久,自然对那少年熟悉得很。
凤渊居然还纳了一个长得像太子的女子为妾?那孩子究竟要意欲何为?
满场人里,只萧天养没有发觉不妥,乐呵呵地跟葛先生说,这女郎如何天资甚好,他一见如故,想要收她为徒。
葛先生也终于回神,恢复镇定笑道:“能收个聪慧徒弟,自然是好的,说起来,我的一个学生的天资也不错,可惜他已远行,让为师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