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皇后(137)
太后气急攻心,说到激动处,吐出一口淤血,颓然倒回榻上。
而此时的容渊,在几个州县的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后,正火速往秀水村赶。
离她发作的时间,已经没几日了。
然而,入了大门,容渊先到外院,把身上染了灰尘的衣物换下,又匆匆梳洗,剃须净面,拾掇得干干净净,重新变得神采奕奕,方才往后院走去。
比容渊早回来的丁念迎向主子,满面肃穆,低下了头,跪在了容渊身前,两手捧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刀,俨然请罪的架势。
秀琴也跑了过来,流着泪跪倒:“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守住夫人,皇上要罚,就罚奴婢,与丁大人无关。”
说罢,秀琴夺过丁念手上的长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丁念陡地跃起,一脚踢掉长刀。
“你一个妇孺又做得了什么。”
容渊冷眼旁观,负在背后的双手青筋贲起,异常平静的话语里携裹着雷霆之威。
“到底怎么回事,说不明白,你们两个就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第67章 女王
一别经年,又见桃红柳绿,人间芳菲,最是四月天。
肖瑾大步流星,走向树下玩耍的稚童,一手一个抱到怀里,将他们带离花絮纷飞的树下,不然咳嗽起来,娃娃遭罪,大人也不好过。
尤其左手抱着的这个男娃娃,瞧着虎头虎脑,结实得很,却是闻不得这些粉尘花絮。
尧不弃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仰着白生生的小脸,望着在他心目中异常高大威猛的姨父,目光里充满了濡慕。
“姨父,我的小红马做好了没?”
“这,再过几日。”
“几日是几日呢?”
“几日就算快了。”
小家伙鼓起腮帮子,怒了:“你前几日说几日,今日又说几日,姨母说人要言而有信,姨父你羞羞脸。”
四岁大的娃娃,个头不大,要起东西来,那是理直气壮得很,口齿又伶俐极了,句句在理。
小小的模样,讲话的架势,已经颇有点乃父之风。
而他那尊贵无双的父亲却未见得此子一面。
肖瑾内心说不出的怅然。
他到底是有负圣恩。
尽管他来到东瓯以后,只在起初姐妹俩夺回王位时出谋划策,待事成后他离开王庭,独居一隅,再不问朝政,可他到底是玩忽职守,且知情不报,真要论罪,家族中人也将被他牵累。
好在今上乃明君,他一封请罪书捎回去,过了将近一个月,帝回信,只寥寥数语,命他守护好大皇子,若有闪失,诛全族。
由此可见天子对这唯一子嗣的重视。
可令肖瑾诧异的是天子这般看重大皇子,四年过去了,却未有过任何要回大皇子的举动,以大晟的兵力,不说接回大皇子,便是灭掉东瓯,也不过数月的工夫,就算万无一失,仔细筹谋,四年了,也该够了。
大皇子带不走,到如今,肖瑾在东瓯又多了一份牵挂,怀里还在流着涎水吃手指玩的女娃娃,也是他滞留在东瓯这几年,不能轻易离去的原因。
一提到小娃娃,就避不开她那让他分外头疼的母亲了。
尧文君,一个不同于别家闺秀的奇女子,有胆识有谋略,不拘一格,万事遂心,且意志坚定。
夺回王庭后,尧文君手刃亲弟,却并不留恋王权,而是将王位禅让给了最小的妹妹,尧窈。
尧窈出了月子后,便登基为王,成了东瓯的新女王。
加冕那日,大晟也遣了使臣来访,贺女王大喜。
这个使臣不是别人,正是肖瑾的表兄。
为此,肖瑾更为纳闷,揣摩不透深沉似海的帝王心。
表兄来匆匆,去也匆匆,走之前也未留下太多的话,只提醒肖瑾认清自己的身份,可不能忘了本。
肖瑾岂能忘,也不敢忘,终有一日,他要回去的,不仅他自己得回,他臂弯里这个金贵蛋儿,更要回。
是以,从小娃牙牙学语开始,肖瑾就在教他,他的父亲是何身份,人在何处,又是多少金尊玉贵的人物,而他今后也注定不凡。
他的母亲是东瓯女王,父亲更是堂堂大晟帝国的主宰者。
他最终的归宿,也该是大晟。
为此,尧文君和肖瑾大大小小争执过不少回。
肖瑾不如尧文君能说会道,但在这事儿,态度向来明确,从未含糊,正因如此,尧文君几次都想同肖瑾离了算,可也只是想想,到底还是舍不得。
尧窈更是直白:“你和他的夫妻关系本就当不得真,你以素君的身份嫁给他,却不是你真正的身份,你俩便是要和离,也没得文书可以依仗。”
尧文君对妹妹也是刮目,别家妇人生完孩子会变笨,她这个妹妹倒是反着来,肚子里的货卸了后,人也像是脱胎换骨,变得灵醒了,有时候尧文君也拿不准这个妹妹内心的想法,对于千里之外的那个男人是否还有念想。
毕竟容渊这样的男人,经历过后,想要忘怀,着实难。
每次尧文君试探着多聊几句,尧窈便沉默下来,以要处理国事为由,把话题一带而过。
说处理国事,也是尧文君请选出来的几名大臣共同商议,待到议得差不多了,再上表君王,盖个章就完事。
尧窈这个女王做得还算舒坦,毕竟东瓯就那么点大,有了能人相帮,又能有多少麻烦事呢。
不像容渊,国土太大,子民太多,机构冗长,事务繁杂,便是有远游的念头,在出行之前,也要做够充足的准备,不然就有可能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