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将军当何如(80)+番外
迎面而来的惊呼迫得掀帘查看的侍卫急急地向后跌去,原本被掀起的车帘也随之落下。
“路路路路、路大人!怎怎怎怎怎、怎么……”满面赧然的侍卫只觉脑中仿佛仍是方才那匆匆瞥见的半露的白皙香肩,一句话在唇齿间磕磕绊绊地转了好几回,才勉勉强强地吐出来,“车车车车、车内怎么会有衣衫不整的男子?!”
“哦~”路行舟闻言偏头朝马车看了眼,稍顿了下,才轻笑着对侍卫道,“这是先前贵妃娘娘赏赐的男侍,若是不放心,也可再看看。”
“咳、咳,不必了不必了,”跌倒的侍卫又噎了下,急忙站起身对着一旁的同伴道,“给路大人放行。”
顺利通过偏门后,木轮又辘辘地转过十余圈,便到了和守门附近。
眼见着视线内的和守门愈发得近了,解惜行和苏玄影总算稍稍定神。正想着待会儿要询问路行舟他们应去何处与吉雅汇合,座下的马车却再次猝不及防地停住了。
“嗯?”又稍待了下,觉出马车确是停了,车外也并未旁的动静,苏玄影便伸手探向帷裳,欲询问车外的路行舟是何状况。
“路大人,怎……”
“阿玄!”
身后却被解惜行猛地一拽!
“不对劲!快下车!”
一缕焦味撞入鼻间,苏玄影急忙回身扣住解惜行伸来的手——
焦糊迸溢,布帘翻卷,撑舆蹬步,腾身跃出!
“扑哧——”
身躯甫一落地,火舌瞬息而起!
解惜行回首一瞥,半截车厢已陷入簇簇炽火。
“呵。”
一声极轻的哂笑蓦地划过耳畔。
激得解惜行立时循声看去——
却见原本默然立于一侧的路行舟,在愈渐晦暗的暮色里,朝着来时宫内的方向,蓦地咧开唇角,提声而喝:
“来人啊!抓刺客——”
.
“抓贼人——”
尖锐嗥啸声声破空。
“在那边!快!”
簇簇火光如影随形。
“行儿,这边!”
凌厉疾风自两人身侧迅捷剐过。
重重墙垣间,条条宫道上,寒锋围追堵截。
黢黢天幕下,瑟瑟夜风里,呼嚎直逼在后。
“大胆贼人,还不快快站住!”
原已噬毕残阳缩入深幽夜色的皇宫,此刻却骤然迸出根根凶戾的炽火,形如魍魉的利爪,又若阎罗的密齿,只于顷刻间,便裹着摄人心魂的凛凛狞恶,铺天盖地,攥拢而合——
“阿玄,当心!”
又一冽冽锋刃擦着苏玄影的袖摆直袭而去!
“该死!为何我们总也甩不掉这些羽林军!”
苏玄影同解惜行急急调转足步,于前侧一处墙垣处再次转向时,原是回首去看追兵的一瞥,才终于察觉了端倪——
“磷火!是磷火!”
原来两人此刻所身着的由宋贵妃准备的侍从服饰,竟都早已被洒上了磷粉!
磷粉见风则燃,随身游走,形如鬼魅,摆脱不得。
每每两人避开羽林军炬火的追捕,潜入暗处,就又会被紧跟不舍的磷火暴露行迹!
“这样下去不行!”苏玄影一把扯下洒了磷粉的外衫,“行儿,我去引开追兵,你先去找吉雅!”
“好!”
卸去侍从外衫的两人匆匆分道而去。
“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又是一声厉喝乍然迸响,然这次却又紧随了道道破空之音——
“唰唰——”
解惜行身胜念转,足下一蹬,旋身而起!
“刺啦——”
羽箭没地,裳衣裂口。
“啧!”
顾不得去看被羽箭扯裂的袖口,解惜行往四下匆匆扫过,随即盯住了左侧方不远处的一方清池,当下便足间移转,点地而前,蹬上池沿,伴着漫天而降的箭雨,纵身跃入清池——
“哗!”
冷冽寒流顷刻砸向前胸,却也扯住原先凌厉的羽箭坠向池底。
纷涌而森寒的水流一排排地撞过来、压过来、挤过来,直榨得解惜行头昏脑涨,呛咳不得。
“唰唰——唰唰——”
外头的箭雨仍旧未停,挟着道道狰狞杀意自池上掠过。
“……天杀的……齐皇!……该死的……苏日!”
似是有什么略感熟悉的嗓音坠入池中,却被震荡不已的池水搅得七零八落。
“灭我……族群!杀我……夫婿!”
思绪陡一回笼,解惜行奋力扛起被激荡水流扯拽而下的衣裳,朝着震荡汹涌的池面,破水而出!
流水飞溅迸起,羽箭簌簌而去。
“你们不得好死!啊——”
在解惜行被水流稍稍阻遏了一息的视线里,矗矗殿宇间,层层黛瓦上,吉雅竭力扛着一面旗帜,在夜色中挥舞着,呼嚎着,唾骂着,拼命拖住了宫内各处正追击三人的羽林军,也引来了——
漫天箭雨。
“唰唰——”
排排利箭凶戾而下,根根锋锐肆虐洞穿,躯干崩裂,猩红竞绽,旗倒身倾……
只消一息,那微渺肉身便湮了动静。
一滴池水自眸前淌下,眼前迸射的血色罂粟被极轻地模糊了一剎。
“不……不……”解惜行草草抹去眼前的湿意,拖着吸满了水后分外沉重的衣衫,足下慌乱地淌着踏出清池,“不,不不,不不不!”
“吉雅……吉雅!”解惜行死死地凝着前方的那抹身影,亦或称那抹殷红,迈开步子便想奔过去,“吉雅!吉雅!”
“当心!”
“别……别过来!”
“唰唰——”
又是一阵羽箭袭来的破空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