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195)
当然最不顺眼的人还没解决。
王逢年从食铺里出来,转道去了一间茶铺,陈希在里头喝茶,翻了个白眼,“大半夜的你找我,让我去堵岸口。”
“王逢年,你是不是有病?”
“堵了没?”王逢年落座,只关心这个问题。
陈希摸了把额头,傲娇道:“还能有小爷我出马办不了的事情。”
“连夜给堵了,青石岗和四陈岛那个岸口那么窄,几艘船就给堵住了,保管过不去。”
“消息放了没?”王逢年问,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
陈希真想白眼白死王逢年,他把茶盏磕在桌子上,“放了!”
最东边的钞关明日要休整,连带着这一整片的关口,不能进也不能出。
堵了青石岗和四陈岛的那个路口,绕路就要过礁石滩,所以庄家的船只有从东边海道过的选择。要是想过东边钞关,今天庄轻舟就必须离开海浦,拿着税单过了钞关。
不然他那批货到不了宁城。
“你是不是有毛病,费那么大劲,就是为了把人赶出海浦,”陈希骂了声,觉得王逢年近来很诡异。
往年王逢年跟庄轻舟不对付,也就是宴席上互呛几句,或者海道上碰见你争我抢,现在是动真格的了。
王逢年喝了口茶,“看着碍眼。”
他近来会很忙,从出海做船老大转到货运航线,中间要办理的关卡特别繁琐,很多都要他亲自去办,几个岛来回跑,他不可能时时防着庄轻舟。
而庄轻舟别看在吃的上挑,要真上了心,花言巧语一大堆,原则是没有的,他可以用尽心机。
王逢年太明白庄轻舟的德行。
那他只能让人立即,马上滚出海浦,别在她面前晃悠。
王逢年在陈希的骂声里缓缓露出笑来。
这边笑,庄轻舟那边就是恼怒,本来这一趟不用他亲自押运的,明府庄家的绿眉毛商船谁不认识,海路全通。
而且只要过了青石岗那个岸口,从西绕一圈,避开钞关往溪山那个关口过,能省一大笔关税。
但从钞关过,他不得不自己去一趟,因为钞关税单得船主去报,他得填几千两进去。
他冷笑,王逢年真的是有病。
他还没动心思就把他挤兑出海浦,他要是真动点心思。
庄轻舟盘算着什么,吃下这个闷亏,冷笑一声,跟长青说:“现在去起船。”
绿眉毛出海转过花斑岛往东的海域去的时候,乌船就在一旁停着,毫不掩饰。
王逢年站在船头,目送那艘商船远去,滚出海浦方圆二百里。
好走不送,这四个字从他唇间出来,飘荡在茫茫大海。
送走庄轻舟后,王逢年从乌船下来,走到了四时鲜铺面前,抬腿迈步进门。
听见小梅跟江盈知说到挑客,他接话,“回去了,海浦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江盈知好奇,“这就回去啦,他不是海浦的?我还以为是里镇哪个酒楼的公子哥。”
小梅一看见王逢年就溜走了,李海红和王婆子也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江盈知也没有太关心庄轻舟,她正找王逢年有事,“年哥,问你个事。”
王逢年说话也很和缓,“怎么了?”
“你不是知道的,”江盈知拉开椅子坐下来,“我得了那个头名,有一百两的赏银,我想买艘大点的船,你看能不能买到?”
这件事她想了挺久的,从拿到钱就开始琢磨了,小对船划着太累了,她也不是划船的料。
如果有艘大点的船,就能拿得更多的东西了,她现在拿东西很费劲,尤其是小对船装了棚顶后,每次得腿蜷缩在船舱里。
本来是想问王良的,但是江盈知不大信他,太不靠谱,这才等到王逢年回来。
昨日本来想说来着,但人太多也没有怎么寒暄,只好作罢。
今日倒是没人,难得有空闲,又正巧王逢年过来,她赶紧问了。
王逢年眼神落到她脸上,又移开说:“想要什么船?”
“有没有喜欢的?”
江盈知对船也不算了解,她说等会儿,起身去拿洗好的李子放桌上,随口说:“我不知道啊,大一些就好了,一百两能买到吗?”
海浦的船她打听过,还挺贵的,看用的什么木头,有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当然上千两也很多。
“不要买船,那些市面上出售的多半是别人用过的,”王逢年很有耐心跟她解释,“重新涂桐油,刷石灰,瞧着新,但却用不了几年。”
他又说:“买船不如你自己造船,造两艘,一艘小船自己用,一艘大船出海。”
“造船?”江盈知吃了口李子,有点好奇,“这更贵吧,我没有那么多钱。”
造船当然很贵,工艺繁琐,尤其还得船主和大木师傅相面,看看合不合才能造,工期特别漫长。
王逢年摇了摇头,“我有认识的大木师傅,一百两正好。”
他手搭在桌角,看向江盈知,神色认真,“你不想要一艘插满船旗,船旗上全是你名字的船吗?”
“你以前说过很气派,你也可以有。”
江盈知有点发愣,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航船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没涉足太多的,也就没有那么多底气。
“可以吗?”江盈知疑问,因为海浦对于其他很放得开,不论性别,但在渔船上规矩特别多,基本没有给女人造船的。
“小满,”王逢年喊她的名字,“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