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四时鲜(223)
江盈知把煮好的鱼肉馄饨也放到他面前,不多,才三只,另外的她还没下锅。
王逢年拿过筷子,又问了一遍,“真要我来评?”
“怎么了?”江盈知问他。
王逢年很直接地说:“我不喜欢吃酸的,大师傅我评判不了。”
“我喜欢连汤带水的东西。”
意思是他在酸鱼和馄饨中间,毫无疑问地选择了馄饨。
大师傅张了张嘴,正想说你还没尝呢,又闭上了嘴。
这时后院的小门有了动静,王寻真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进来,连脖子上都挂满了,她一进门就先叫嚷道:“好酸。”
“散这酸气很香啊,是不是放了坛子里好久的,”王寻真赶紧把东西脱手,走过来说,用手包住嘴巴,“我觉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能尝口吗,就一口,”王寻真伸出一根手指头,她的视线全在菜上,压根没管坐在一旁的王逢年。
江盈知笑,“大师傅,你要是觉得行,叫她尝尝吧,别的说不准,可这上头的,阿真还是能说不少的。”
新丰楼大师傅并没有意见,王逢年看王寻真进门,立马拿过那碗馄饨,把酸鱼往外推了推。
王寻真吃起东西来,哪管被酸鱼酸到眉毛皱起,也依旧吃得很尽心,连鱼骨都被嗦得很干净,一点鱼肉都没有沾在上面,要不是鱼骨实在有点大,她说不定都能连着肉一起嚼了咽下肚。
后面她还真的试着把鱼骨嚼了嚼,发现能嚼得动,味道也不差,干脆连鱼带骨头全都嚼着吃完了。
大师傅问她如何,王寻真说:“我买两坛,一天吃光,接下来的日子闻着味就饱了。”
可把大师傅逗得哈哈大笑,还邀请她上新丰楼吃饭去,王寻真半点不客气,说要下次带着小满一起过去。
至于这次的切磋结果,王逢年指望不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王寻真只顾着吃,是江盈知和大师傅自己各自说的。
约好下次时间再来后,大师傅才带着伙计离开,江盈知去洗手。
王逢年把一碗馄饨吃完后,他敲了敲桌子,一脸淡然地问王寻真,“你今晚做什么去?”
王寻真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就想睡觉,她回了句,“我睡觉。”
“谢洋节当日有舞灯,你睡什么觉,我带你去看,”王逢年如此好脾气说了一句。
“啥?”王寻真不敢相信,她抬头看看天,“你带我去看舞灯?我怎么听起来觉得这么渗得慌。”
她难得机警了一回,“你不安好心,这么多年里,就算我来海浦,你也压根不搭理我。”
王逢年没回她这句话,他装作不在意地说:“你去不去,不去拉倒。
“你还可以叫上其他人一起来。”
这踩到王寻真的命脉,她倒是贪热闹,哪里有玩闹的地方她都爱去,至于后面这句,她在这里玩得最好的只有江盈知。
要是让江盈知陪她一起去,就算是王逢年不安好心的需求,她都会去的。
所以她立马喊,“小满,你陪我去看舞灯好不好,把小梅也给叫上。”
江盈知在后面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好啊,你想去哪里看,我都可以。”
王寻真欢呼,王逢年想的却是,凭啥。
不过等小梅回来后,几个人倒是一起往舞花灯的地方去了。
那是个在海港另一侧的海岸口,沙滩上一排的纸灯,有青色张牙舞爪的螃蟹灯,全身火红的龙虾灯,或是那扁扁的鳐鱼,又或者是黑色的海燕,里面都插着蜡烛芯。
只等待天黑的时候逐一点亮,到时候就会出现一条蜿蜒往前的灯龙,在这海岸口,用灯照亮夜色,也向海神祈祷。
海岸上有很多人,全都笑容洋溢,不少小孩赤着脚,在松软的沙滩上跳来跳去,从东蹦到西,基本都拿着各色小巧的灯笼,那在海浦叫灯笼仔,爹娘特意给他们做的,在手上挥来舞去。
海面也整齐停靠着不少艘大船,挂满了巨大的灯笼,有冰鲜船的,也有鱼行的,而划来的小舢板和小对船,这些较为小巧的船上也有用竹竿撑起来,挂了很多奇形怪状的灯笼。
正中央摆着一只很大的船灯,花里胡哨的,里面已经放了不少蜡烛,有人用火折子挨个点蜡烛。
江盈知盯着看了许久,很多灯笼太过于稀奇古怪,辨认也辨认不出来,但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难免被过节的气氛感染,觉得很有意思,眼前走过一张张带笑的脸庞。
小梅还掏钱买了三个红彤彤的小灯笼,从不远处跑过来,捧在怀里喊:“阿姐,送给你的。”
江盈知赶紧伸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我最喜欢灯笼了。”
等她的话说完,她的面前闪过一盏白色的灯笼,她抬头望去,王逢年把上午那只白鹤灯拿了过来。
他递过去,“你不是说要跟我买的。”
江盈知看了眼这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她有点喜欢,于是便笑着问,“那王师傅要多少钱?”
“九文吧,”王逢年说,“我的工钱比其他师傅低。”
“那你这也太低了,”江盈知说得很豪气,“我给你翻十番。”
这才是相对正常的纸灯价格,她又不爱占别人便宜,但身上也没有带那么多铜板,她摸摸身上的钱袋子,最后说:“只能晚点回去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