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108)
她连忙将人抱在怀里,脚下踩水,就要上浮。
只是腿被什么东西牢牢箍住,仿佛有千钧重。她被拖累得极为艰难,但还是拼尽全力,先将江寒衣托举出水,自己也随后跟上。
勉强浮出水面,来不及将气喘匀,先看怀里的人:“寒衣,你怎么样?”
“咳……咳咳……”有人伏在她肩上,有气无力地咳嗽。
片刻前的骄傲飞扬,敢于大逆不道,闯进寝宫劫出当朝陛下的气魄,好像全都烟消云散了。他脸色苍白得厉害,湿透的头发一绺一绺,尽数贴在颊边,将面容都遮挡去大半,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究竟怎么样了。
但至少性命是无碍。
姜长宁稍松了一口气,一边勉力踩水,一边腾出空来张望四周情形。
御河的水是从宫外引来,流得很急,不过是入水又浮起的工夫,他们竟已被冲出二三十丈远,顷刻间,便离方才的纷争是非远去了。
此刻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片遥遥火把光亮,人的喊叫声与马的嘶鸣声,混作一团,一面是季听儒率领的精锐,另一面是仍旧忠诚于萧玉书的部分羽林卫,打得难分难舍。
她方才主动投水时,高声示意季听儒不必顾虑,可以大胆动手,此刻却也看不清萧玉书究竟殒命与否,只从两边交战情形来看,自己这一方大抵是占了上风。
一片混乱间,还有人高声呼喊:“保护齐王殿下!保护陛下!”
有士兵抛下手中刀剑,意图跳入水中施救。
然而还是迟了。
他们被水流裹挟着,拐过一个弯,便连火把的光也看不真切了,只见清晨朦胧的天光下,宫苑里一花一树,假山亭台,都被笼在薄薄的雾霭中,影影绰绰,显得很不真实。
姜长宁会水。在世界线修正局的先期培训中,游泳也是基础技能考核的一项。
然而在泳池里训练,和在天然河流里求生,终究是差别很大的。何况她怀里抱着一个人,脚下又被绊住,施展不开,一时之间,要勉强浮在水面上也颇为不易。
她又顾及江寒衣安危,竭力将他托高,一时不慎,自己反倒也呛了两口水,咳得眉眼都紧皱在一起。
伏在她肩上的人,随着她的咳声一起,微微发抖。
但他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很轻,很从容,还带着温热的鼻息,贴在她的耳畔:“主上,你放开我吧。”
姜长宁的眉目沉了一沉:“什么意思?”
“我……咳咳……我不会游水,会拖累主上的。”
他呛得双眼一片湿红,缩在她的怀里,既不敢十分挣扎,唯恐再给她添了负担,手却又轻轻地推着她的肩头,目光温柔,又透着某种固执与坚定。
“主上要是带着我,也会有危险。但如果不必管我,就会安全许多,”他望着她,眼尾微微地弯起来,像小月牙,“主上,你要活下去的。”
姜长宁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身侧还有一个人,与他很不同,此刻沉在水下,正竭力抱着她的腿,唯恐被她抛下,不顾她浮水艰难,像是假若自己不能得救,便誓要将她一同拖入深不可见的河底。
她被拖得,须得竭力仰面,才能呼吸。河水冰冷发腥,拍在她的脸上头上,顷刻之间,又呛几口。
但她抱着怀中人的手臂,非但不松,反倒又收紧些,执意将他半身托举起来,架在自己肩上。宁愿将自己压得越发入水,也不肯让他受淹半分。
“主上!”江寒衣要和她急,“你别……”
“别闹,”她仰脸望着他,笑得淡淡的,“你若是再乱动,我此刻就要沉下去了。”
这人立刻就不敢动弹了,只垂眸盯着她,眼眶通红,睫毛扑簌簌轻动两下,泪珠子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脸上,只是与她满脸的水混在一处,顷刻间又辨不分明了。
声音含糊哽咽得厉害:“主上,我不值得,真的。”
“再胡说,把你丢下去喂鱼了。”姜长宁故意黑起脸吓唬他。
但转眼又觉得,这话说得不是那么对味儿,仿佛正合了他的意似的,于是又连忙将话头收回来。
只轻笑笑:“你家主上是什么人呀?还没到要死要活的时候呢,哭什么。我有办法。”
江寒衣只不肯信她。
从前连重伤到险些丢了性命,都不肯哭的人,此刻哭得满脸是泪,连鼻尖都通红,即便是在喧扰的水花声中,他的抽泣也幽幽咽咽,清晰地向她耳朵里钻。
钻得她心头忍不住发酸,还要温声哄他:“没骗你,我真的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
淹在水底下,如水鬼缠脚一般绊着她的那个人,到这会儿已经体力不支,难以为继了,她瞅准了空当,用了巧劲,一脚踢开。只觉腿上顿时一轻,没了束缚,整个人都立时自在许多。
又趁势将吸满了水,沉甸甸的外袍脱去,便越发的身手轻盈起来。
她连忙划了几下水,将二人身体稳住,浮在河面上,将江寒衣拉到身前,还抽空替他拨了拨额上乱发:“你看,这不就好了。”
这人难得被她哄得迷糊,伏在她怀里,小声吸了吸鼻子:“嗯。”
“本王没骗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