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109)
“没有。”
乖得不行。只是方才哭出来的泪,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回去,挂在睫毛尖上,湿漉漉的一片,越发显得睫毛像被水浸过的小扇子,又黑又密,漂亮得厉害。
姜长宁没忍住,即便情景不合宜,还是凑上去,用唇轻轻贴了贴:“那还哭什么。好了,听话。”
他被她哄得不好意思,自己低下头,用手擦了擦。
然后才恍然想起一个人。
“陛下呢?”
他惊慌四顾。河面不算很宽,但水流很急,被他们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在清晨的天光下,一览无余,哪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影子。
姜长宁回想了一下,片刻前被自己干脆踢走的那件事物,撇了撇嘴:“沉底了吧。”
“主上!”
“没办法,她拖着我,像块石头一样,我若要救她,就管不了你了,不如踢走了干脆。”
何况,那姜煜贪生怕死,只顾自己性命,溺水惊惧之下,原本就是要拖着她一起沉下去的,要不是她水性还算好,此刻就被连累淹死了也没一定。
哪里比得上她家寒衣。
她回想起方才,这人连一点水都不会,却决然要她放开他的样子,目光越发柔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江寒衣仍沉浸在震惊之中,脸上煞白。
“那是陛下。”
“所以呢?”她很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陛下又如何,泡发了都一样。
江寒衣面对她这副无赖相,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很轻地开口,神色复杂:“原本有陛下作依傍,主上与晋阳侯的大计,会顺利许多。主上,我……”
看模样,大概是又想说,我不值得。
但因为片刻前这样说,已然让她板起脸吓唬过,于是硬生生又咽回去,只是憋得脸上一片红,眼里雾气弥漫得厉害,喉头用力滑动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
他仰起头,像是不愿哭得太明显,让她瞧见了,但泪痕还是顺着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滑落下来,连带着声音也抖得不像样。
“主上,我只是一个影卫。”
他紧闭着眼,眼帘拼命地颤,带着哭腔,一声声唤她:“主上,主上……”
姜长宁抱着那个发抖的身子,一面护着他,一面还要踩水。河水冰冷,心里却既暖,又酸软。
他的意思是,自己一个影卫,出身微贱,绝不配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
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方才两边人马对峙时,季听儒就几乎是明示了她,与她们要成的大业相比,区区一名男子,何足挂齿。这世间,但凡没有呆傻的人,都是分得清轻重的。
可是她偏不。
“寒衣,”她将怀里的人拉过来,双唇轻轻地贴上他的脸,“不哭了。”
双唇柔软,一点一点地,将他滚烫的泪珠抿去。
“还记得在行宫失火的那一天吗?”
江寒衣不防她突然问这个,不解其意,用带着泪光的双眸茫然望她:“嗯。”
“那天,被压在废墟底下的时候,你想问我什么?”
他一怔,像是自己回想了片刻,然后耳朵陡然红了,仓皇偏开脸,垂下眼帘:“我,我忘了。”
姜长宁就无声眯眼笑了笑。还是老样子,连谎也不会说。
那一天,原本是她返身回火场里拉他,他却为了护她,被落下来的房梁砸了一下,在废墟之下,体力不支,连神智都不清醒了,还反反复复地拉着她,说,如果我死了的话,主上不要看我,好不好?死人的样子我见过,会很难看的。
她又急又怕,一时间却无法脱困,照旧板起脸来凶他。
唯独那一次,他没有怕她,只是趴在她的身上,声音很轻,却又很执意地问:“假如我死了的话,主上您会……”
问了一半,自己却又像是不好意思了,最终改了个问法:“主上您会怎么样呢?”
那一天,姜长宁没有回答他。但她心里,其实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那是这个为她生为她死,也从不抱怨半句的少年,在最脆弱的时候,难得流露出来的一丝私心。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却也终究没好意思让她听见。
“会难过的,”她抱着怀里那个身子,贴在他耳边,“会很难过。”
那人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躲了一下,语速飞快:“主上你,你别说了。那天问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真的。”
但姜长宁没有打算放过他。
她一边努力踩水,护着两个人不沉,一边还要捧起他的脸,固执地与他对视。在他慌张失措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笑得轻快又灿烂。
“我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所以我选择不让这件事发生,就好了。”
“什么陛下,什么皇位,我不想要了,不行吗?”
第50章 脱险
江寒衣望着她,不说话。
清晨的天光底下,其实万事万物,都瞧得并不很清楚,皆蒙在一层淡淡的蓝色雾霭里。但他的眼眶与鼻尖,还是一点一点地泛起红来,醒目得很。
一直红得连成一片,伴着他眼中漫起的泪意,像是一场沾衣欲湿的杏花雨。
“干嘛。”姜长宁弯了弯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