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42)
还是姜长宁温声安慰了几句,道是自己知道不关她事,又嘱她行事不要慌张,莫要惊动了已经歇下的老太爷。
她这才找回了几分主心骨,连连谢恩,急匆匆亲自领着家丁,到府中上下搜捕去了。
待她走了,一旁的越冬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再度遇刺,奴婢竟不在身边伺候。奴婢失职,请殿下责罚。”
姜长宁淡淡看她一眼。
自从先前送走迎亲的队伍,她在前院与人寒暄说话起,她这侍女就一直不在身边。这一整晚,仿佛都没瞧见她。
“你去哪儿了?”她问。
越冬忙磕了个头:“回殿下的话,奴婢先前领了明公子的吩咐,去向底下的人交待些事,转身回来,便不见殿下了,旁人道您是与季家小姐在一处说话,奴婢便只安心等着。谁曾想,忽地听闻,您抱着江公子到这一处来了,这才紧赶慢赶跟着过来。”
她委婉向里间瞥了一眼,脸上有些发臊。
“奴婢不便近前,就一直在旁边廊下候着。怎能料到……”
她面露懊悔之色,又像后怕,复又磕头:“都是奴婢不谨慎的缘故,万幸殿下吉人天相,平安无事。求殿下降罪。”
姜长宁垂了垂眼:“起来吧。”
“殿下……”
“罚你有什么用,能将那刺客抓来吗?”她面色平淡,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你既然一直在院中,可有听见过什么动静?”
越冬怔了怔,从地上爬起来,拧紧眉心认真回想了片刻,最终却还是摇摇头,脸上现出惭愧。
“奴婢无能,并不曾听见。”
姜长宁徐徐吐了一口气。
今夜大雨,至此刻方才渐息,前院又在摆酒,丝竹声,唱曲声,宾客谈笑声,下人奔走忙碌声,交织成一片。的确是下手的好时机。
若不是江寒衣常年受训,耳力极好,她应当已经死了。
“无妨,”她道,“你下去吧。”
越冬讷讷,敛衽行了一礼。
刚要躬身退下,却听她忽地又问:“溪明呢?”
越冬稍愣了一下:“明公子是男眷,客房安排在后院了,道是难得来一趟,也方便陪晋阳侯正夫和老太爷说说话。先前怕是已经歇下了,这会儿得了消息,大约正赶过来,只是得要费些时候。”
“这样啊。你遣个人去知会他,本王无事,让他不必过来了。”
“是。”
越冬退下去了,屋内重归清静。
只外头院子里,添了许多灯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又有数十名家丁,里三层外三层,将小小一间客房围起来,不敢有半分怠慢。
便是皇宫里,圣上平日就寝,也未见得有这样大的排场。
姜长宁稍显好笑地摇了摇头,踱进卧房里:“衣服换好了吗?”
床边垂着的帐子动了动,从缝隙里小心翼翼,露出一个脑袋来。长发还湿淋淋的,披在肩上,相比平日里马尾干练的模样,倒显得格外温柔些。
恍惚之间,相比影卫,倒更像寻常人家的小公子,清秀,又羞怯。
“人走了。”她道。
走近前几步,却又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连擦干都不知道的?”
发梢还在滴水,刚换上的干爽衣服,转眼间就又被洇湿了许多。
江寒衣大约是怕让她说,赶紧分辨:“没事的,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
“是,晾干头发太费时间了,”他说着,还以手将长发拢起,在脑后比了个样子,“若是嫌它碍事,直接束起来就是了,横竖多等些时候,它自己总会干的。”
“……你们影卫所,是这个习惯?”
这人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半晌,自己小声道:“对不起,是属下太粗鄙了,主上别笑话我。”
姜长宁一时无言。
在这个世界,沐浴一次,远没有她原先的时代方便,必得将湿发擦了又擦,肩上披着云肩,晾上半日,既得坐在通风处,又要防着冷风扑了身子,闹得头疼。随后再抹香膏、发油,一应保养。
她初来时,当真被烦得不轻。
但左右她是亲王,是个富贵闲人,不缺这些工夫,又自有下人前前后后地服侍,时日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她忘了,江寒衣不是。
他是苦出身,五岁就被买进了王府,受训成为影卫。他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可以花费在这一项上。如他所说,大约是每每头发还湿着,便要囫囵束起来,又去完成影卫的课业。
晨昏寒暑,无休无止。
她方才本能地嫌弃他不会照顾自己,却从没细想过背后的原因。
她沉默了一会儿,从一旁妆台上拿起象牙梳子,走到床边,轻轻掀开帷帐。
“过来。”
平直挺拔的双肩上,被围上金线绣并蒂莲花的云肩。江寒衣不自在地左看右看,总觉得别扭,被她拉着坐在床边。
她一手拿着帕子,将他柔软的发尾轻轻一握,吸干上面渗下来的水。另一手执梳子,将他那一头长发细细梳通。
又直,又顺,黑得发亮。
被灯火照着,让她恍然出了一下神。
就听坐在身前的人极小声道:“主上,好了,可以了。”
“弄疼你了吗?”
“不是……”
声音越来越细,到了如同蚊子叫的地步。
姜长宁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耳廓竟然都红了。她坐在他身后,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耳朵尖,像染了胭脂一样,在灯下红得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