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44)
指腹温热,带着清凉的药膏,在他肌肤上打着圈慢慢化开。
须臾,像是嫌这个姿势不大方便,索性将他双腿抱过来,让他赤足踩在自己膝头上,好靠得更近一些。
这人一丁点都不敢动,只全身僵硬得厉害,她替他上着药,都能感觉到手底下的肌肉绷得极紧。
“放松点。”她道。
也收效甚微。
她抬眼看看他,这人头埋得极低,下巴都快藏进衣领里去了,脸上红得发烫。他不敢和她对视,只用眼角偷偷地瞟着窗外。
外面灯火通明,透过窗纸,都能依稀瞧见院中亭台花树的影子。
他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至少有四十个人。”
姜长宁心中赞叹了一句,影卫的耳力,竟这样好。
面上只点了点头:“都是季明礼派来护卫的家丁,是信得过的,放心吧。”
然而江寒衣的脸上,却不如她想象的高兴。
“属下自然是放心的,”他道,“只是,这般大张旗鼓,那刺客一定是捉不到了。”
“不用去捉她。”
“……主上这样想。”
姜长宁细看他两眼。这人低着头,颊边几缕碎发垂下,竟衬出几分失落来。
“怎么,”她凑近前去,“生气啦?”
“属下不敢。”
“还不敢呢。”
小脸都耷拉成什么样了。他向来老实得很,有什么都写在脸上,骗不了人。
她有心想伸手掐掐他的脸,乍然想起指尖上还沾着药膏,只能又收回去。温和地笑笑。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去追那刺客,却偏要闹出这样大动静,将整个侯府的人都惊动了,打草惊蛇。”
江寒衣似乎为心思被她看穿,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嗯。”
“对方既然敢对我下手,必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派出的多半是死士。就算是捉到了人,也问不出幕后主使,还有可能,攀诬旁人。”
“旁人?”
“你猜,要是本王来晋阳侯府赴宴,却遇刺身亡,首当其冲倒霉的,会是谁?”
在眼前人惊愕的目光中,姜长宁笑得有些发凉。
“一石二鸟罢了。”
她与晋阳侯季听儒交好,在朝中是藏不住的,萧玉书一党必不可能毫无觉察。对方选在今夜下手,是做足了算计。
她是齐王,与当今圣上是手足。假若她死在侯府,季家也必受牵连,那能与太师党抗衡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回想起先前在院中,萧玉书对她道,自己上了年纪,夜里乏得早,便不留下吃酒了,她还道这人年岁越大,活得越洒脱,连场面上的礼数都不顾了。
原来是在这里早早地算计她。
她笑了笑,手上涂抹药膏的动作并没有停。
“晋阳侯府更是怕得要死,为免担了这个天大的罪责,季明礼今夜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我无恙。所以我这样一声张,今夜我们便安全了。”
江寒衣望着她:“那来日呢?”
“来日的事,来日再说,今夜我只负责管好你。”
她一边用药膏揉擦他一处淤青,一边撇了撇嘴:“伤成这样,打得过别人吗?当初好不容易,才把你这条小命捡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随便再丢了的。”
面前的人咬了咬唇角,像是有一丁点不服气,但还是低下头不说话了。
睫毛长长的,落在眼睛底下,显得很乖。
小腿上的伤都擦完了药,姜长宁动了动有些酸的胳膊,继续将他的裤腿往上卷。这人陡然回神,一下伸手按住,眼睛睁得圆圆的。
“不用了,主上。”
“怎么,旁的地方就没挨打?”
“不要紧的,其余都很轻,”他显然在说谎话,心虚地偏开视线,“我,我晚点自己来就好了。”
姜长宁看着他满面绯红,皱了一下鼻子。
不就是不让看吗。
也罢。
她收了药膏,起身伸了个懒腰,拆下头上繁琐的珠钗。
“睡吧。”
江寒衣犹豫地望着她。
“看我做什么,”她向床内侧扬了扬下巴,“你睡里面?”
这人一下大窘,也不知怎么想的,飞快拉过被子,将自己牢牢盖到腰,手紧攥着被沿,仰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小脸白生生的,眼睛又黑又亮,好像受惊的小动物。
她忍不住就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这副模样,怎么好像良家男子,面对登徒子一样?她仿佛也没有到那个份上吧。
“今夜刚遇刺客,侯府中也忙乱,要是此刻再要人多安排一间客房,未免太添麻烦了,”她道,“将就一夜吧。”
江寒衣脸上的神色稍松下来。他点了点头,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你去哪里?”
“属下去外间守夜。”
“给本王歇着。”
姜长宁眉头都没动一下,整理好床前的帷帐,自顾自坐下,翻身上床,硬生生将人挡了回去。
“今夜折腾成这样,你不嫌累,本王还怕让别人说,苛待手下呢。让一个负伤的男子替我守夜,本王做不出这样没脸面的事。”
她将人挤进了床内侧,自己大大方方地掀了被子一角,和衣躺进去。
“放心吧,本王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江寒衣还能如何。
只能沉默地将地方让给她,自己挪进里面,距她还足有一尺远。睡得板板正正,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仰望着床顶的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