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45)
不巧,雕的是鸳鸯戏水。婉转勾颈,栩栩如生。
她清晰地听见,这人的喉头滑动了一声。
“主上。”
“干什么?”
“主上今夜也淋了雨,要不要去喝一碗姜汤。”
“也行,你方才是剩了些。”
这人不说话了。
姜长宁无声吁一口气。小东西,那姜汤熬得属实太浓了些,她单是闻着也皱眉。哄他喝了大半碗也就罢了,还想来祸害她。
过一会儿,这人又来。
“主上。”
“又干什么?”
“主上小心着了寒气,要不然去洗个澡吧。”
“此刻已是亥时,支使人家侯府的下人换热水,不好吧?”她挑挑眉,“不过你洗过的水,或许还没有凉透。”
“主上!您……您当我没说过吧。”
她终于没忍住,哧地从鼻子里笑出声来。翻了个身,转过去面向着他。
就见江寒衣将被子一直盖到下巴尖,但凡是露在外头的地方,全是红的。
“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我瞧着是。”
“……”
那人仰面躺着,不敢看她,只见很漂亮的眉骨,连着高挺又秀气的鼻梁,轮廓好看得厉害。
良久,轻声道:“主上不该睡在属下这里。”
“为什么?”
“不成体统。”
“什么是体统?”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更轻:“今日主上是与明公子一同来的,按规矩,即便是天雨留宿,也该与他歇在一处。”
姜长宁摸了摸下巴。
这倒是的。于情于理,溪明都是她过了礼的侧室,今夜这样一闹,反将他冷冷清清撇在后院,虽说明面上,是为方便与晋阳侯正夫和老太爷说说体己话,但背地里,怕是旁人难免要揣测。也不知溪明心里有没有想头。不过……
她为什么要管旁人那么多?
“你希望本王睡在溪明身边吗?”
江寒衣万万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一惊之下,不知所措:“主上,这不是属下该想的事。”
“你希望吗?”
“我……”
他抿了抿唇,不出声了。
为防他紧张,也是为了自证清白,她原本也没有熄灯。此刻灯火透过床帐照进来,朦朦胧胧的,映出他眼中波光闪动。像是慌张,也像有些别的什么。
她瞧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
不就是随口一问吗。
“我信不过旁人。”
江寒衣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这会儿是在正色和他说话了。
“主上是疑心明公子吗?”
“不只他,”姜长宁声音淡淡的,“每一个人,我都疑心。”
这副原身,死于毒药,而在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短短月余的时间,也已经险些被下手两次了。萧玉书此人,果然毒辣。
平心而论,即便是身死,也不会真的危及她的生命,不过是任务失败,回到世界线修复局提交一纸问题分析报告,失去一笔奖金而已。但她终究还是不想失败的。
所以,她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平等地不信任。
“除了你。”
她将一臂枕在脑后,侧身看着他。
江寒衣一下不自在起来,小声道:“属下不配。”
“你配,”她弯了弯眼尾,“就算所有人都想杀我,你也不会。”
他终于扭头,望了望她。眼睛里亮亮的。
“主上。”
“嗯?”
“我会誓死保护主上的。”
“又来。”
或许是并肩躺在床上,当真比平日里更放松,更亲近些。姜长宁忽地半撑起身子来,伸手在他额发上轻揉了一把。
“主上……”
“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卖命的,”她声音低缓,“而是说,所以我也不会放你出去送命。”
这人望着她,怔了怔,眼尾忽地好像有些红。
姜长宁自己也回味了一下。
她知道这人一板一眼,规矩太严,所以许多时候,总爱故意冷着脸,告诉他该做什么,不许做什么,仿佛发号施令一般。其实是吃准了他怕她,想确保他听得进去。
这好像是第一次,她这样认真同他说话。
她没拿他当影卫看。
她不想他死。
床上铺的是丝绸的被单,如云般柔软,但也比不过他的墨发更软。沐浴的时候有些晚了,晾得还不够干,长发散着清香和微微的湿意,蜿蜒铺散。
这人躺得端正笔挺,极力想与她保持距离,发尾却不听话,悄悄挨到了她的手边。她一时没忍住,用指尖轻轻绕了一下。
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目光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好。
姜长宁愣了一会儿,躺回去,又漫不经心地笑笑。
“所以,你别赶本王走,”她浅浅打了个呵欠,“只有在你身边,本王才能睡得沉。”
话虽如此,其实谁也睡不着。
外面的动静太大了。
灯火将窗外照得仿佛白昼。院中家丁巡逻的脚步声,从外面匆匆来人报信的交谈声,即便有意压低了声音,在深夜里还是显得很响亮。
姜长宁干躺着。
一来是折腾了一整日,当真疲惫得很。二来也是怕她再有什么动作,身边的人该更难入睡了。毕竟还是孤男寡女。
哦,在她穿越来之前,原身就有侧室了。或许也不能算是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