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63)
相比之下,为晋阳侯备的礼是否仓促,是薄是厚,实在不值一提。
“这些都不必在意,”她道,“让我们的人警醒些,平日里若无事,便待在此地,不要四处走动。若非真到用时,不要露了身份,惹人猜忌。”
她垂眸转着手上金钏子,脸色微暗:“此事本王便交与你了。”
溪明闻言,面色亦微改,点了点头,将声音压得低:“侍身明白,绝不敢有负殿下信任。此事除却我们与……江公子,再无第四人知晓。”
齐王府随行的下人中,有近半皆是影卫,此事绝不可为外人道。
影卫身份隐秘,从不许随意走动,即便同在府中,无关人等也并不知其面目。便是此番随行队伍中,陡然多出许多陌生面孔来,仆婢们也不敢随意打听,更想不到这一层上。
唯有溪明,他代管着府中事宜,非他经手不可。
他也知事关重大,敛衽起身欲拜:“侍身知道轻重,定不敢出半分差错。”
姜长宁摆了摆手,将他止住。
“不必如此,你心里明白就好,”她饮了一口茶,“江寒衣那里一切妥当吗?”
此次春狩,暗中带来的影卫极多,却唯独他不是。
因着当初那一次弥天大谎,他的身份,在当今圣上面前,都是过了明路的。他既跟来,身份便只能是……她的人。
她有些担心他不惯。
溪明的脸上,微微怔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很快将那一缕落寞收了回去,仍旧笑得恬静。
“都已经安排妥帖了。江公子生性最是和气,不喜与人添麻烦,凡事不声不响的,侍身着意多拨了几个人过去,都是心细有眼色的,让他们仔细伺候着,不要委屈了他。”
“你想得很周到。”
“谢殿下,”这人微笑点了点头,“不过,侍身有一句话,不知……”
“讲。”
“殿下是否想过,给江公子一个名分?”
姜长宁闲来拨弄金钏子的动作,就停住了,低着头一言未发。
身边的人轻声道:“侍身多言了。”
她沉默了片刻:“无妨。”
内务府安排给她的这一处别馆,挨着一片竹林,倒很清静,临近傍晚的时分,一阵风过,只闻竹叶沙沙而动,有竹香穿过窗纱,被风携来。
溪明仿佛是端详了几分她的脸色,声音仍轻柔,不疾不徐。
“江公子住在南苑的时日,也不短了,当初在晋阳侯府,与殿下更曾有过一夜共度。如今无名无分的,倒是有些委屈了。若是殿下有心,不妨抬作侧室,与侍身作伴也好。”
姜长宁瞥他一眼:“你这样想?”
“是,或是此话不对,殿下莫怪。”
“你倒大度。”
“殿下说笑了,”他垂眸淡淡笑着,“殿下龙章凤姿,侍身岂敢做那等拈酸吃醋,不懂事的人。府中多些人,也热闹些。再者……”
他声音更放缓些:“同为男子,将心比心罢了。江公子性情好,一心向着殿下,可归根到底,天下哪个男子不想要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呢。”
姜长宁坐着,静听帘外竹声。
好一会儿,轻声道:“再说吧。”
溪明稍愣了一愣,像是不曾想到,她对此提议会这样冷淡。但还是很察言观色地止了话头,起身行了个礼。
“那侍身去看看,底下人安置得如何了,与他们再嘱咐几句,离晚间宴席还有些时候,殿下再养一养神吧。”
姜长宁微微一点头,任由他退下去。
目光穿过堂前满眼绿意,神色不明。
……
另一边,相隔不远的厢房里。
伶俐的侍人手脚利落,从箱中翻出几件衣袍,一一在床上铺展开来,口中径自絮絮。
“这件月白色的料子好,也很衬公子,只是稍嫌素淡些,恐怕盖不过别家的男眷。这件宝蓝色的绣花极漂亮,再没挑的,只不知如今天气里,瞧着会不会太艳。呀,这一身在箱子里没仔细,有些压皱了,待奴才去取了火斗来,熨一熨才好。”
江寒衣听了半日,到这会儿终于拦他:“不用忙了,我穿什么都好。”
“公子您又这样。”
“主上平日给我的,已经足够好了,”他甚至有些小心端详侍人的神色,像是哄劝,“真的,我随便穿一件就是了。”
他没有说假话。
姜长宁给他的吃穿用度,皆是他平生所未见,他既难以习惯,且心也不安。
这新近跟随他的侍人,与从前遇见过的刁钻恶仆不同,是个忠心的,一心为他想,只是心直口快些,将他打量了几眼,脸上就现出无奈来。
“公子,不怪奴才说您,您也太不知道争了。今夜圣上摆宴,且不说别家的男眷俱在,您打扮得隆重些,也是给殿下长脸面。单说近的,还有明公子呢。”
对面未将话说透,只递来个眼色。
江寒衣沉默了一小会儿:“明公子待我挺好的。”
侍人稍撇了一下嘴,不由长叹一口气。
“明公子八面玲珑,待人没有不周到的,要不然,殿下也不能将后院的事都交给了他打理。但正是太周到了,公子您才多少该为自己考量一些。”
他道:“殿下是何等样身份,您瞧瞧旁的亲王、郡王,或是随意哪个官宦人家,便是少的,也总有三房四房。咱们府里,如今还没有正夫呢。您别嫌奴才说话直,咱们男儿家,总是趁着这几年,替自己多挣些奔头,也不能凡事都太不争不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