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74)
说不上来是什么,也并不很响亮,甚至有几分悠长,伴随着轻微的吱嘎声,听在耳中,只让人觉得古怪,浑身没有来由地一阵发麻。
姜长宁一边掰开姜煜紧扯着她不放的手,一边皱了皱眉。
直到崔行云从同样的疑惑中醒过神来,陡然色变:“是大梁要断了!快出来!”
说得晚了。
在她出声的一刹那,房梁折断的沉闷声响,清晰地传到耳畔。
“江寒衣!”姜长宁猛然回头。
那人跑在她身后,落后几步,此刻恰巧正在房梁底下。
崔行云大骇,已然明白了她所想,探身就来拉她:“殿下,您先出来要紧!”
然而姜长宁闪身一避,硬生生地躲开了她的手。
不过一步之隔,门框经不住房梁落下时的重压,挣扎着变形、坍塌,带着火苗从她眼前坠落,将她唯一逃生的道路断绝。她清楚地看见,崔行云惊愕的脸,消失在扬起的尘烟后面。
但无暇再细看了。
她返身飞跑,只想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直到将一个身影,用力拉进怀中。
仓促之中,来不及收力,几乎是撞上去的。少年挺拔的肩头,重重撞在她的胸前。疼,但却撞得她一颗心,忽然落回了自己该在的地方。
“主上?”江寒衣震惊抬头。
她只笑了笑,唇角在火光里扬得高高的。
下一瞬,房梁轰然坠下。
木头、瓦砾,纷纷如雨,打在人身上,避无可避,一阵阵钝痛。其声如山洪隆隆,夹杂着外间众人的惊叫声,直往耳朵里灌,震得人头疼发昏。
姜长宁什么都看不见,听不清,只全力护着怀里那一个人。
少年的身形清瘦,线条却紧实漂亮得很,就如她从前很多次拥他在怀,曾经体会过的那样。她抱他这件事,已然是不稀奇了,但今时今日,还是格外不同。
只觉得那个身子紧贴在她身前,身上一阵阵暖意,竟可径直抵达她的胸膛。在一片混乱中,莫名地令人心安。
在被房梁压倒的瞬间,她还用唇轻轻贴了贴他的耳畔:“别怕。”
木梁劈头盖脸砸下。
一时间四周寂静。
她眩晕了半日,才勉强找回一点神智,费力睁眼,只见废墟之下,昏暗无光,连火苗亦被压熄许多。
浑身疼得实在厉害。
她费力地抬手,去推身上的人:“你怎么样?”
随即陡然一下僵住。
是身上的人。
江寒衣在被房梁砸中的一刹那,翻身将她压倒,整个人牢牢地覆在她的身上,极力张开臂膀,将她挡在身下,像是想用自己的肉身罩住她每一寸身躯,犹嫌不够。
他的身手太好,她比不过他。
她惊慌抬手去拍他的脸,先摸到了一手的黏稠温热,不用去细闻其中甜腥,也知道是血。
“江寒衣!江寒衣!”她厉声喊着他的名字。
很久,才有模糊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主……上……”
虚弱得厉害。
长发垂下来,覆在她半边脸上。她喉头蓦然哽了哽,觉得眼眶涌出一阵热意,但还没来得及从眼角滑落,便没入那柔软的长发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有病是吗?”她脱口而出。
那么难听的话,尾音颤抖得几乎失声。
她用力咬了咬牙,凶狠地重复:“是不是有病!”
身上的人没有动静。
好一会儿,才极轻地在她耳边笑了笑,连带着身子也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疼。声音软软的,很像讨饶:“主上,别训我了,好不好?”
“……”
姜长宁的泪水,终于汹涌而下。
她能感觉到那人的发梢,都被打湿成一缕缕,贴在她的颊上,发间清香,在四周烟熏火燎的气息之间,分外清晰。
方才坍塌时,她是抱着他的。此刻一条手臂连同他的身子一起,被房梁牢牢压住,动弹不得,倒也觉得安心。
她用另一只沾血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对不起。”
那人的声音里,还是微微带笑:“主上别这样说,是我愿意的。”
顿了顿,又补:“横竖主上也打不过我。”
竟难得有一丝俏皮。
姜长宁摇了摇头,忍下喉间生疼:“不是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挡不住话音里的颤抖:“我不该有私心,想救姜煜出来。早知道如此,我应该留她在火里烧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后悔了。”
至多是皇位落进萧玉书手里,对她赶尽杀绝,她拼死一搏罢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
废墟下,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抚过他颊边。
“对不起,寒衣。”
第32章 废墟
她哭得很厉害,伏在她身上的人却开始笑。
轻轻的笑音,响起在她耳畔,一阵阵气流拂过她的耳廓,又暖,又有些痒。
“主上不要胡说,”他声音里带着无奈,“这样的话,哪能往外说的?您还直呼陛下大名了。外面都是人,要是被听见了,可是要杀头的。”
姜长宁搂着他,想说,随便吧。
和他一起被埋在这一方废墟之下,她忽然觉得,什么大不敬之罪也好,谋夺皇位的大计也罢,都没有多么重要了。如果能平安出去,姜煜想要将她治罪,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