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影卫(女尊)(96)
她道:“我们女人之间说话,没有让男子之流在侧的道理。你的婢女可以留下,至于夫侍,还是同另两位亲王的家眷一道,到旁的地方等候为好。”
姜长宁用余光瞥见,身旁人的身子轻微僵了一下,手仿佛在衣袖下面,轻轻地握了握。
“寒衣,”她淡淡道,“听萧太师的吩咐。”
江寒衣一怔,眉头忍不住锁起来,上前一步,像要与她力争。
她的脸色便略略沉下来,加重了语气:“眼下是什么情形,由不得你的性子,听话。”
这人脸上便现出几分失落,用力咬了咬唇角,仿佛不平。但终究不敢违拗她的命令,低下头,由几名宫人引着,在羽林卫的监视下,一步步走远了。
座上的萧玉书冷眼瞧着这一幕,轻轻笑了一声:“齐王今日,很识大体。”
姜长宁脸色晦暗,极不情愿:“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本王还是懂的。”
“你向来性情不羁,陡然这般沉稳,倒让老身不敢相认了。”
“太师既已做足了谋算,又何必多言,”她道,“你如今打算做什么,不妨直说。”
那老狐狸将她打量了几眼,无声露出一个笑容,眼角扬起的褶皱既深,且锐利,衬着一双明光炯炯的眼睛,显不出笑意,反倒令人生寒。
她端着这副神情,半晌,才轻轻地击了击掌:“来,和齐王殿下见一见。”
一旁的碧纱橱后,便应声走出一个人来。
面庞黑红,身形高大,一身久违的软甲穿在身上,倒也能显出两分英气。
姜长宁挑了挑眉:“是你?”
“怎么,殿下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末将?”
薛晏月咧嘴一笑,不紧不慢,行至她的面前,一介粗人摆不出揶揄的神情,反倒显得有些像是挤眉弄眼,乍一看颇为可笑。
“托您的洪福,当初一通谎话诬陷,害得陛下将我革了职,我这一阵子着实在家歇得美了。只是可惜啊,这羽林卫不认别人,只听我的号令,没法子,我只能勉为其难,又回来了。”
她阴恻恻笑了几声:“这节骨眼上,总不能任凭宫里乱起来。咱们做臣下的,这都是本分,是不是?”
姜长宁后退了一步,避开她凑近的脸,只偏开头不愿理她。
萧玉书就淡淡一笑:“齐王殿下是风雅人,薛将军莫要惊吓了她。还不快些请殿下入座。”
薛晏月便粗声粗气道:“殿下请吧。”
嘴上客气,手上动作却野蛮,几乎是拉扯着姜长宁,硬是将她摁到了一旁空座上。
瞧瞧身旁的秦王、鲁王,面色俱是不善,想来在她到之前,也被对面这般给过下马威。
一盏茶被重重放在她手边的小桌上,手脚极粗,晃得里面的茶水都泼出来许多,意思很显然——此刻的她,虽有亲王之尊,实则却没有人再给她颜面了。
萧玉书将殿中环视一圈,其实不过寥寥数人,一眼也便能望到了头。
“越王如何还未到?”她问。
恰有一个羽林卫,从外面进来,答:“回太师的话,越王称突患急病,实在来不了了。”
她便冷笑一声:“原来还有更没有胆色的。也罢,那便留待改日再说。”
她缓缓起身,慢条斯理整了整广袖朝服,将殿中诸人一一看过来:“诸位殿下,可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诸王神色各异,并无一理睬。
她倒也毫不介意,只自顾自道:“自行宫走水一事后,陛下一直龙体欠安,御医院尽心竭力,可叹收效甚微。老身自陛下尚在潜龙时,便辅佐在陛下左右,见此情状,实在痛心焦急,日夜难安。”
“今日忽闻陛下病情急转直下,形势凶险,老身固然不忍至极,然则身居太师之位,不得不以天下太平,以朝纲安危为己任,故而深夜邀几位殿下入宫相商,共同拿一个主意。”
“请恕老身冒大不韪。假使陛下一病沉疴,诸王以为,这朝纲当如何是好?”
殿中鸦雀无声。
她静候片刻,清了清嗓子,复问:“诸位殿下?”
如是者三。
薛晏月立在一旁,仿佛是对这等文绉绉的场面,听得不耐烦,将双臂一抱,倚靠在殿中的立柱旁,腰间佩剑恰巧当啷一声,碰在柱上,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响亮。
鲁王脾气急些,到底耐不住,一下扬手指着她:“在这里卖弄给谁看,还不到你耍威风的时候!”
说罢,霍然起身,怒视着萧玉书。
“别以为旁人看不透你那些狼子野心。你这些年来,上欺下瞒,把持朝纲,只因陛下信你,敬你是老师,我等奈何不得。如今陛下尚在病榻,你却敢动夺权的心思,本王倒要看,有谁纵着你。”
一旁秦王亦斥道:“即便陛下倘有万一,膝下亦有皇女可以继承大统,虽年幼些,有我等诸王与朝中老臣匡扶,亦无大碍,古往今来,皆是这个道理。太师此刻论及如何定夺朝纲,本王却不知有何可谈。”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玉书让人当面叱骂,道破心中所想,却也不恼,只轻轻叹息了一声,仿佛语重心长:“几位殿下当真心意已决吗?”
“莫非我等还要与你同流合污不成?”鲁王骂道,“按照祖宗规矩,若遇主少国疑,不得不由辅政大臣代理朝政时,当由诸王共同议定,方可作准。你纵有天大的本事,这大周的朝堂,终究不由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