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藏娇(192)+番外
有登门送礼的,有虚心求教的,有主动结交的......
甚至还有一身喜服的媒人,乐呵呵挥着红手帕,领着一队人马上门说亲事。
看门侍卫神色威严,实则悄悄互换眼色,眉毛都扬了起来,抬头挺胸,用下巴尖看人,尽显骄傲得意。
他们公子年少有为,不仅志向远大、才华横溢,还受到刘大统领的器重,成为他最要紧的心腹,不日就能推举入京,前途不可限量。
陆氏门庭若市,不过所有下人得了吩咐,没有公子点头,不让任何人进来。
二位看守轻咳一声,庄重地挺直脊梁,板着脸扫视那群人,居高临下地驱赶,唬得众人连连后退。
如此一来,耳畔清净不少,他们松了一口气,执剑守在原地,不禁听着府内的动静。
院落宽敞大气,通幽小径铺了雨花石,梅兰竹菊错落有致,苍郁清雅中不失鲜活之色,一看便知主人温润儒雅,心有城府。
倏忽间,一抹亮眼的鹅黄色蹦跶着闪过,身形娇小玲珑,梳着乖巧可爱的双髻。
兴许是技艺不精,碎发散落颈间,跑了一路出了薄汗,衬得小脸白皙似雪,发髻松松垮垮,更添几分娇憨。
她双手揣着一盆温水,但走得太急,险些摔了一跤,大半都洒在裙摆上,印下大片水渍。
旁人轻蔑不屑地嗤笑,上下打量她几眼,嘲讽道:
“怜玉姑娘,你这副打扮,公子肯定醒得快,连回笼觉都睡不着了!“
话音未落,怜玉已经行至寝阁门前,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歪着圆润粉嫩的脸蛋,眸光是毫不遮掩的困惑和纠结。
这身衣衫,是曾经公子给她做的,她一直舍不得穿。
没想到才过了一两年,衣袖都有些短了,每回看到都很是可惜。
所以,今日特意早起梳妆,小心翼翼地换上这件衣衫,还学着姐姐们涂脂抹粉,想更好看些,说不准公子会夸几句呢。
出门前,她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觉得从未这么漂亮,确实满意极了。
未曾想,因为耽搁了一刻,她匆匆赶来,预备的温水撒在衣衫上,汗珠顺着脸庞滑落,满怀期待的心沉落谷底。
怜玉埋着头,心疼地揉着裙摆,嘟起嘴徒劳地吹着,小脸都难过得皱在一起了。
现在的她,会不会狼狈不堪?
公子会不会生气,嫌弃地将她赶出去?
可她低头细看,衣衫做工精细,比她所有衣服都好多了,唇瓣上的胭脂香甜滋润,起码没有全部掉光......
应该,不算太难看吧?
她心里没底,没来由地非常在意,只恨身边没有铜镜。
听那人方才话中的意思,似乎公子见了她就会睡不着,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嘛?
这两个念头不停地晃悠,在她脑海中凶巴巴地打架,缠得她头疼不已,想破了脑壳也没有答案。
怜玉为难地咬着手指,看见手上蹭掉的胭脂,才后知后觉地攥着小拳头,责怪自己又忘记留心了。
她还是不解其意,索性认命地甩甩脑袋,将这个烦恼抛之脑后,冲着那人单纯真挚地笑着,讪讪道:
“嗯嗯,都好,公子要出门,醒了就好。”
说罢,她隐约听见屋内有声音,赶忙哒哒凑上去,试探着推开一条门缝,娇小柔软的身躯滑溜进去,顿时忘记理会其余的事情了。
那人来不及叫住她,突然被晾在一边,轻轻“诶”了一声,不爽地叉起腰,憋闷地撇撇嘴,鄙夷道:
“小傻子,连正话反话都分不清,等着公子赶你出来吧!”
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暗自嘀咕,紧盯着半遮半掩的门缝。
那抹鹅黄色的身影轻盈欢悦,仿佛向阳花间振翅欲飞的鲽,把所有阴影丢在身后,光一般向前奔去。
*
寝阁内,层层帘幕垂落窗前,明媚晨光投射进来,在地上映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随着微风悠然晃荡,如同碎金撒了一地。
怜玉轻手轻脚地靠近,双手紧张地扣住水盆,站在几步远的桌前一动不动,等着公子吩咐。
这是她与公子间的规矩,多年来一直顺从遵守,从未懈怠。
公子严于律己,无时无刻都是完美无缺的模样,而晨起时最是凌乱本真,自然不允许她看到。
平日里,公子若是醒来,会缓过神后稍作整理,再唤她过来更衣梳洗。
可今日似乎不同,怜玉紧绷绷站了许久,并未听到半点动静。
她慢慢放松下来,百无聊赖地托着下颌,担心地望着轻纱床帘,在原地踌躇不决。
时辰不早了,公子还要按例去统领府,这样下去可不行。
但是,不让她靠近是死规矩,她从不会违背公子。
怜玉不知所措地叹息一声,用有限的小脑筋思忖片刻,权衡下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搁下水盆,双手背在身后,不经意间攥紧衣裙,踮着脚尖走到床边,轻声唤道:
“公子,快醒醒!”
良久,帷幔之后毫无反应。
若非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怜玉都快怀疑公子是否在这儿了。
眼看着天光越来越亮,她焦急地四下踱步,提高声音唤了好几次,仍然没有效用。
屋外传来洒扫的声音,马上就要过辰时了,再拖下去定要耽误正事。
怜玉第一次见公子如此贪睡,无奈地摇了摇头,犹豫一下后咬牙闭眼,圆鼓鼓的小脸蛋老妈子般皱起来。
她心中默念“对不住”,硬着头皮一把拉开帷幔,灵巧地扑到床头,拽着公子的衣袖晃荡道:
“真的要赶不及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