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早逝白月光(150)
却不曾想……他或许根本没给过自己离开的机会。
若是她当时真的离开上京,会不会也如同这次一般,被人悄无声息送到这处宅院中来?
他是想保护她不错,却也在为她编织一个华丽的牢笼。
棠梨想到这里,不由得气闷。
好一个太子太师,好一个首辅大人,若是此刻见到他,她倒是真想问问——
是不是从将青园租给她那一刻,他便开始谋划这一切了?
自己还当他光风霁月,克己复礼,原来……原来他一开始就抱了别的心思!
得知他身世之后的心疼都被冲散了不少,棠梨将桌上画纸揉成一团,恨恨往地上一摔。
阿苍和十一在庭院中切磋武艺。
原本两人都是不喜言辞的人,但整日里呆在庭院里,憋得慌,不知道谁先起了个头,两人开始在闲暇时间切磋起武艺来。
正打到酣畅淋漓处,忽然听到阁楼里哐当一声。
二人对视一眼,飞快冲到阁楼中。
博古架被人撞歪,上面摆放的东西散落一地,棠梨正弯腰拾捡。
十一问:“棠姑娘,怎么了?”
棠梨拿起一只掉落的银质小瓶,摇头道:“走路没注意,不小心撞倒了博古架。”
阿苍飞快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我收起来,不放这。”
棠梨心神恍惚,随意点点头:“好。”
他这屋子里不知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还是收起来好,省得又不小心被她撞坏了。
十一听到棠梨这么说,也忙蹲下来一起帮忙捡东西。
棠梨一边捡,一边观察这些被她不小心碰掉的东西有没有损坏,若是坏了,最后她一一赔他便行。
捡着见着,她手指忽然一僵。
她垂眸看去。
是一尊不过巴掌大小的玉质小像,雕的是两个坐在棋盘前的小人。
小人的脸还未来得及雕刻,只能看出一个是女子,另一个是男子。
女子依偎在男子膝头,微微仰着头,一副娇憨的模样,男子的手轻抚女子的头发,温柔似水。
棠梨的心尖像是被绵绵细针一扎,耳尖都霎时泛起红来。
十一和阿苍注意到她的停顿,纷纷看过来。
棠梨用袖子将小像一遮,面上发热,偏偏神情淡然:“怎么啦?”
十一摇摇头,又开始捡起东西来。
倒是阿苍狐疑地看了她的袖子一眼,最后挪开视线。
棠梨微恼,但她遮遮掩掩在先,此时若是把小像拿出来,反倒有些尴尬。
于是她只好绷着一张脸,悄悄将玉质小像收到了袖子中。
***
上京。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长街角,长公主半倚在马车里,往日娇艳的面容笼上几分阴郁之色。
侍女跪坐在软毯上,替长公主剥着葡萄。
晶莹剔透的果肉堆在琉璃小盏中,煞是好看。
侍女将银签递给长公主,柔声道:“殿下,裴大人许是有事耽搁了,您先用些葡萄吧。”
长公主睨她一眼,忽然一把夺过银签,往她脸上一掷:“他是你什么人,你竟也要为他说话!”
银签锋利,划过侍女的脸颊,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侍女浑身颤抖匍匐在地,不停求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长公主胸口起伏,头上金簪摇晃,恶狠狠瞪着她。
自从她得知真相后,越发暴躁易怒。
一对奸夫淫.妇,竟将她诓骗了十几年,还让她鞍前马后为那奸生子绸缪?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那蠢妇剥皮抽骨!
她不好过,底下的人自然更不好过。
就连孙朝洺近日里都不敢触她的霉头,偏让这侍女碰上了。
长公主睨着抖如筛糠的侍女,眼睛里划过一丝狠辣,正要开口,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殿下,恕下官来迟。”
长公主掀起车帘,只见裴时清一身官服,双手作揖立在她的马车外。
长公主哼笑一声:“裴大人如今也是大忙人,竟叫本宫好等。”
裴时清淡淡道:“陛下有事相商,一时间拖得久了些,还望殿下赎罪。”
长公主眼眸微亮,打发跪在地上的侍女:“下去。”
侍女知道自己侥幸得了一命,连忙佝偻着身子退下。
长公主扶了下头上金簪,笑着对裴时清说:“方才等大人等得有些心焦,一时失态了,大人多多包涵。”
裴时清笑了下:“自然不会,公主请。”
长公主目送着他上了另一辆马车,一时有些好奇,这裴时清要带她去哪里?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沿着街缓缓行驶,不多时,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前。
长公主下了马车,随着裴时清一路往宅院中走。
裴时清一言不发,长公主也不明白他今日邀自己来到底是作何打算,只好敛了心思跟着他走。
待到跨过一座拱桥,不远处的荷池霎时映入眼帘。
荷池旁立着一个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闻声回过头来。
长公主看清那人的一刹,脸色苍白如雪,浑身发颤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侍女扶住她的那一刻,长公主眼眸中迸发出滔天怒意,正要气势汹汹往前走,忽地被一道声音打断。
“殿下,且再看一看。”
那声音如同朔风吹雪,激得长公主轻轻一颤,她瞬时清醒过来,再度仔细看去,却发现荷池边的男子,和驸马只是有七分相似。
只是方才那场景分明像极了她与驸马初遇,这男子又穿着与当时驸马类似的衣裳,心神大乱之下,长公主才会认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