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该说，哪里会要她？

“你现在的成绩，能上不错的大学。”楚清越并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说话时，更像是在不耐烦。

有些人，只存在于人生的一段时间里，没了维系的交点，便没了交集。

高三下晚课以后的天好黑，夏芝芝很感谢楚清越这些时日顺路送她，下了车，望着高耸的楼房，她忽然没了往前走的勇气。

每一步都好艰难，就像她在高考这条路上迈出的脚步。

夜风微凉，背对着光，就没人能看到她的眼泪。

可眼泪越来越汹涌，视线模糊时，连前面的路都看不见，夏芝芝停下脚步，垂着头哭出声来。

情绪瞬间将人吞没，不留半点余地。

别看她整天像个没事人，但和大多数人一样，面对高考的压力，脑子紧绷着，随着时间越发逼近，她就越发焦虑，最后控制不住地进入崩溃模式。

好难啊，学不会啊……

夏芝芝哭得喘不上来气，浑身发抖，肩膀直颤，记不清自己哭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哭什么？”少年语气算不上好，脸色难看，也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起在的。

夏芝芝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没回答他的问题，哽咽道：“你没走吗？”

“没。”楚清越递过去一包纸巾，示意她先擦眼泪，不冷不热道：“你还没说为什么。”

夏芝芝接过纸巾，哭得手抖，拆了半天才抽出一张纸，抹掉眼泪。

这人真的很没情商，看不出来她不想说吗？

问得也好直接。

楚清越抿着嘴看她，夏芝芝也红着眼睛看他，谁都不说话。

好半晌，他别开眼，淡道：“那你哭，我先走了。”

夏芝芝：“……？”

夏芝芝整个人都懵了，愣愣地望着他。

不是，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鬼使神差地夏芝芝一把抓住他胳膊，眼泪再次涌出，挂在脸颊上，她抽抽噎噎地问：“你想考哪个大学？”

楚清越并没有因为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感到疑惑，随口道：“京大。”

和林大同样出名，按照他的成绩，考上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不去林大吗？”夏芝芝定睛看他。

楚清越不解：“我为什么要去林大？”

“南南他们都在那，有熟悉的人，大学也会开心点吧……”

话落，楚清越表情明显变差，没好气道：“有他们，我只会更烦。”

夏芝芝：“……”

讨厌人的话，他也说得很直白啊，倒是坦率。

楚清越想到什么，问她：“你想考林大？”

夏芝芝连连摆手，“我考不上的啦，就我这种水平……”

后半句她声音越说越小，可楚清越还是听见了，他皱了皱眉，思索片刻。

“你是不是觉得，反正也考不上，所以无所谓。”

夏芝芝“啊”了声，茫然地看他。

楚清越：“那你还哭什么，不甘心？”

夏芝芝：“……”

不得不说，这人直击要害的能力很强，每一句话都在插刀。

他在之前的学校，估计得罪过不少人吧，说不准连朋友都没有。

小姑娘哭红了眼一言不发，眼睛里还窝着泪，一副随时会溢出的样子。

楚清越稍稍移开目光，似吐槽又似无奈般开口：“既然认知明确，预料到结局，哭就没有意义。”

这人说话，好他妈气人。

夏芝芝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把那包纸扔在他身上，喊道：“没意义的事多了，就比如你给我纸，我还是会哭。”

说完，她扭头往家跑，打开门，冲进卧室，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夏芝芝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只觉要完。

老天，她干了什么。

楚清越明显是在安慰她，虽说不如不安慰，但出发点是好的，他能有闲工夫给人递纸，都是天降红雨了吧。

然而她却把脾气发在了他身上。

这明天见面不得给他磕一个道歉啊。

想到这，夏芝芝慢慢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无力感蔓延开来。

怎么这些日子，没有一件事是做好的。

如果她是松鼠，那楚清越一定是条冷冰冰的毒蛇，冷血动物，天敌，应付不来。

见了就发怵。

第88章 楚夏2

“没事吧？”

司机通过后视镜扫了眼坐在后座的楚清越, 说实话，看见平时拽得要死的人被女生“打”，就已经够震惊的了。

结果当事人还一脸平静的回来。

楚清越淡定地把纸巾放好，似在疑惑, “什么？”

司机欲言又止：“你刚才……”

楚清越：“不是我哭。”

司机：“……”

突然就理解那个女生了。

司机看了看楚清越, 默默启动车子, 没再多言。

楚清越一直以来都很理性, 头脑好，善于处理各种问题，可当他遇到过于感性的人, 也会有解决不了的时候啊。

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看似冷淡, 实际上也在关心着朋友, 一副做什么事都无趣的样子，却意外得很认真。

难怪楚先生之前总是说：“好像挺挑剔的一个人, 结果最乖。”

————

第二天, 夏芝芝持续地低落了很长时间。

每次想回头和南宛白说话，都觉得如芒刺背，最后一上午没敢转身，直到午休和南宛白去食堂吃饭。

走到教室门口时，她余光瞄到在整理题集的少年。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漆黑的眼睛沉着, 有所察觉般抬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