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芝芝怎么也无法想象大拽比兼职打工的样子，他不缺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完全不像会打工的人。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感觉他应该是被供起来当华丽展览品那种？

夏芝芝眉头微皱，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楚清越眼睑低垂，没说话，似在疑惑她为什么这么问。

夏芝芝把杯子放下，表情看上去有些紧张担忧，“你，你都出来打工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说。”

说着，她像是怕会伤害到他自尊一样，顿了顿，颇为纠结，“上学的时候你不是也帮了我很多嘛，朋友之间有事可以直接说的，我可能帮不上太多，但只要我能做到……”

这些话说出来，听的人没什么反应，夏芝芝自己先颓了，自暴自弃道：“你懂我意思吧？”

楚清越咬了一下朋友两个字，缓慢地“嗯”了一声。

夏芝芝：“你真懂了？”

他微不可察地点头。

见状，夏芝芝松了口气，“那你说吧。”

楚清越：“不回来的原因除了兼职，还有搬家。”

夏芝芝“啊”了下，“这么严重吗？”

以前确实有在新闻里看到过做生意的人，遇到波折，没有及时处理，导致破产什么的。

能让大拽比出去工作，想来也只能是资金上出问题了。

夏芝芝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

“我这里有几万……”

“我在这边没地方住。”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夏芝芝一愣，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楚清越手指捏着酒杯轻晃，轻描淡写道：“A市的房子，他们用来养狗，然后去旅游了，我不想和狗一起住，东西就都搬到京市了。”

夏芝芝：“……”

原来搬家是这个意思，完全误会了，他父母都不在这边，好像确实没理由回来。

夏芝芝端起酒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爽快地放在吧台上，不满道：“你不早说。”

楚清越：“……我忘了。”

他一个人惯了，做事一向是独立完成，没有和人报备的习惯。

“兼职是？”她问。

楚清越：“导师让我多练和人沟通的方式。”

夏芝芝莫名能够理解他的导师，无奈扶额，“你不如再打几份多接触人的工吧。”

楚清越：“……？”

两人边喝酒边闲聊些琐碎日常，气氛说不上好坏，很平常。

夏芝芝：“你回来不见下南南他们吗？”

楚清越：“不想见。”

夏芝芝忍不住笑，招手又点了杯酒，眼眸微弯，“你还和以前一样啊。”

楚清越看着她被酒意浸得泛红的眼角，有一瞬间出神。

明明前不久还在哭，现在又能笑得开心。

“你也没变。”

一天连着两场酒局，饶是夏芝芝酒量不差，这会儿也有些醉了，她挪开杯子，往吧台桌上一趴，歪着脑袋看楚清越，语速很慢。

“你这次回来是办事吗，顺路看我？”

他没说话。

夏芝芝闭了闭眼，下巴垫在手臂上，声音低落道：“办完事是不是就走了。”

楚清越一怔。

又听见她说：“高中时你就老是消失，一下没看住，表演原地蒸发。”

好像每个人都过得很好很开心，唯独无法知晓他的现状，他不发朋友圈，微信个签头像这些常年不换，最活跃的时候，似乎是高中在群里不断被艾特的那些日子。

楚清越喉结动了动，头偏了下，终于出声，低道：“是来看你。”

————

那晚，最后是楚清越将人送回家的，一如当年，静默地待在她身边。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

聊天也都是基于礼貌回复，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凉薄的感觉。

散养教育下，楚清越相较于同龄人要更“独”一些。

遇见夏芝芝以后，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也总是她在说。

她能够带动身边的人，充满活力，永远生机勃勃，会照顾到每一个人。

一开始只是顺势接几句话。

楚清越知道，自己在聊天这件事上，没什么天赋，他也不愿多聊，有人搭话，就接，没人就静静地待着。

小姑娘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永远有事情和人讲。

找他说话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

她却是唯一会注意到他的人。

大多数人会对突然闯入圈子里的人产生好奇，转学生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一堆人围上来，热情得不行。

可随着时间相处下来，新鲜感就会减退。

和能够创造话题，擅于与人交涉的解西池不同，他是个“无趣”的人。

所以当夏芝芝把他拉进群时，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落女生面子，让人难堪，进去凑个数。

群名叫三带一，楚清越能看出来，他是顺带的那个。

他发不发表意见，对谁都没影响。

不曾想一次又一次艾特提示出现。

哪怕其他人聊得火热，她也不忘带上他。

楚清越想说，不用照顾他的心情，他怎样都无所谓的，更不会因为被冷淡对待而影响情绪。

但当纯粹的目光投过来时，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考试前，小姑娘弄来一堆稀奇古怪的卡纸，说是“逢考必过”。

“诶，你不喜欢文殊菩萨吗？没事，我这还有魁星，孔子……”

考试后，班级和群里同时组织聚会，人少的那边应该能安静些。

就这样，一点一点偏向小群，偏向她，不断妥协。

数不清的艾特，仿佛在说：“你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