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个假粉(151)
修女说,他有天不知怎的急匆匆离开,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们都以为他回营地了。
“什么?”楚辞盈眼睛睁的有点大,半个月?那岂不是她在国内最后一次联系卢卡斯的时候,也是他最后一次被人看到踪迹。
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已经不可避免地皱起眉头:“他走之前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吗?”
多希被她突然急切的话吓到,有点惊恐。楚辞盈连忙拍了拍小孩,听着她又咳嗽了几声,显得有点恹恹。她只能拜托修女先照顾一下,然后自己同时去看教堂注射室的值班档案——
卢卡斯那些天唯一留下的文字是一些带着个人思绪的记录。
12月10号
村子里的牧师去世了,好神奇,竟然可以同时有这么古朴的信仰体系和上帝同时存在。
嘶嘶,古老的触摸告别习俗,很危险,很不科学,幸好他只是感冒
# 12月11号
凌晨孕妇接生,累。
# 12月12号
妈呀这个孩子,是梅毒吗?身上的疮……
造孽,没有挺过去。
# 12月13号
更远的部落好像有什么outbreak(疾病突发事件),他们的祭司请我去看。
我问了一下,20个病人里18个参加了牧师的葬礼。
God lord(神啊)
# 12月14日
我应邀出发了,这边的村子也病了好多人。安娜快来呀。。。忙不过来了,或者哪个同事想起来我记得带点寄生虫药。估计是寄生虫吧,可恶的蚊子。
日记戛然而止。
卢卡斯再没有回来。
楚辞盈下意识摸了一下额头,是冷汗。
每一个无国界医生在入职培训的时候都会学流行病学史调查,在条件匮乏的情况下通过常识、经验以及当地常见病快速进行诊断。
卢卡斯笔下的“触摸告别仪式”是当地较为传统的葬礼方式,由来参加离别礼的宾客们打湿帕子擦拭离开的人,以此来祝愿对方能够在轮回往生中获得洁净。
很明显的——
是传染病。
从18/20这个比例来看,传染源大概率是已经离去的牧师,传染方式是肢体接触或者□□交换……
不排除有空气传播的可能。
现在,相信病原体是淋巴丝虫反而是所有猜测中最好的结果。
楚辞盈坐在那,明明是不透风的闷热室内,她却觉得好像如坠冰窖。因为她刚才下意识想找笔推理,却在背包夹层的冰袋里摸到了她带过来的血液样本。
那是一个今早才在布鲁克林去世的病人。
“疑似淋巴丝虫感染”
难道,已经到城市里去了?
医生姑娘猛地站起来,如果是寄生虫的话,光学显微镜是能看到的。多希的玩具虽然简易,但是倍数好像足够,只需要看一眼,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确认是否是严重的公共危机突发事件。
她飞快地跑下楼,找到了一盏台灯和多希的显微镜,从修女那里要了两片薄薄的载玻片,利落地做出了一个简易样本。
调试物镜。
调试目镜。
她的手有一点点微不可查地发抖,因为消失的卢卡斯,因为不可控的蔓延,但是她的表情依旧冷清,仿佛不受影响,只有楚辞盈知道自己的心脏正在以什么速度快速跳动。
视野亮起来了。
是丝虫吗?
对焦。
空空如也。
她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良久之后不死心,又制作了一个样本继续找,上上下下移动位置去找——没有,寄生虫的存在会很明显,可是视野里什么都没有。
血液样本中,只剩下失去活性的细胞在冰封的世界里飘荡。
她看着那些红细胞,怔怔地。
就在这个时候,多希站在门口问:“安娜,你找到小小虫了吗?让我看看吧。”
“出去!”
什么?
多希有点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安娜突然很抱歉地转过头来,像是要哭了一样哄着她:“对不起宝宝,我刚刚太着急了。小小虫有点害怕,等我找到它,我就让你看。好不好?”
小小孩完全没有责怪安娜,反而羞涩地笑了笑,捏着裙子退了几步:
“好!我关上门,不吓到它。”
咔哒。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楚辞盈几乎是跌撞着冲到了房间内的水池旁打开流水拼命地搓洗着手指。自来水冰凉,她却完全没有在意,直到所有的手指都有些肿胀发红。
她看到了那些红细胞。
散落在凝滞的□□里,每颗细胞是破碎的样子,好像一个个从内部撕裂的面粉袋子。
她打着肥皂,不停地深吸着气。
如果她这些年受的教育没有出错,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原体能造成细胞如此惨烈的破碎。她没有见过真正的病人,或者说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历过它的降临。低烧、疼痛、红斑、出血热,也的确是它的同步馈赠。
它很小,不可能被光学显微镜捕捉。
她也没有进行免疫荧光检测的设备,无法判断具体的分型。
——丝状病毒
在电子显微镜下会呈现出一条打结的毛线模样,弯弯曲曲成一个恶魔的眼睛。
它上一次出现时的“战果”,是超过三十年前。
二百八十人100%的死亡率。
*
会议室内,战略部的总裁正在做新年陈词。
突然,主席位的人微微低头,接起了一个电话。主讲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会指摘工作时间接电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