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个假粉(76)
他心中了然有个陌生的旅客已经休息,所以也压低了声音问先生:
“您喝吗?”
陆闲微微摇了头,他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地勤工作人员,深色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起飞后飞机平稳,陆先生拿起一份报纸轻轻地翻了两下。封面上硕大的一行今日日期让刘寅格不免有些汗流浃背。可是陆总就这么静静地读,后来还带上了平光眼镜,显得斯文英俊。
楚辞盈是在睡梦中晕醒的。
她上飞机前在晕机药和布洛芬中纠结了一会,最终决定先抢救自己的腰和肚子。两种西药不能同时吃,等到她难受地撑起头,才发现额发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想找杯水喝药,于是慢吞吞地披着毯子推开隔板。
刘寅格已经因为疲倦沉沉睡去,被这声轻微响动吸引的只有另一位从始至终都在读报纸的旅客。男人揉了揉眉心抬眼,和昏暗光线下小姑娘撞了个正着。
从楚辞盈的视角里,熟悉的男人带着陌生的金丝眼镜,抬起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底是她不曾见过的冷漠和沉沉思绪。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B1153,似乎被浓重的负面情绪吞噬纠缠,看向异响来源时的表情似乎带着不耐和厌倦。
可是这样的男人只存在了一秒。
她看到他捻过报纸的指尖停顿,那张英俊到令人不敢直视的脸上顷刻间变成了某种淡淡的、带着叹息的笑意。
潮水消退。
五月二十二日于陆先生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不知情人祝他快乐,知情人劝他节哀。从六年前的那天,他再不信所谓的念念无忧、岁岁欢愉。生日从最为普通的一天变成了厌恶的噩梦。
可恰巧在这个糟糕的时间遇见这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那么突然又巧合地闯进视线。在无比安静的环境中,他突然忘了八个月以来的无奈、焦虑、疲惫。视线落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手指微微地摩挲了片刻,千言万语只说了寥寥五个字:
“怎么是今天。”
怎么偏偏是今天,偏偏是他没有心力生气追究的日子。偏偏是他撤回了所有寻找的力量的第二天。偏偏是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劝的日子。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带着自己也没发觉的情绪。
楚辞盈听见他突然问了这个奇怪的问题,后面又好像跟了什么,五个字,轻轻的、似是叹息又好像纵容。可是太小声…她没有听见。或者,是因为突然响起的警报太过刺耳,替陆先生遮过了最后一刻所有不为人知也不该为人所知的思绪。
“紧急情况:现在进行空中广播,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请问飞机上是否有旅客为医护人员。”
第41章 文案场面
飞机剧烈地颠簸一下, 广播还在继续,乘务长的语气虽然平稳但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紧绷。
“请医护人员协助……”
在某一瞬间,陆先生看到他对面的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动了, 她从尚未完全放下的挡板中猛地翻出来,他下意识地想去接,可是飞机剧烈的颠簸让他只捉住了她扯下来的毛毯。
柔软, 带着一丝温度。
“你…”
他扶住旁边的座位, 看着她没有一丝犹豫地、趔趄地冲向了广播里的方向。
波音737MAX的机型在商务舱后是八人位的超级经济舱,楚辞盈在气流中跌跌撞撞掀开帘子, 映入眼帘的就是正在做CPR(心肺复苏)的两位机组人员。
突发疾病的旅客上衣已经被解开,是一个大约四十到五十岁的中年男性。
楚辞盈的出现让正在翻找急救箱的空乘青年眼睛一亮:“您是医生?”
她的呼吸有些喘, 但是声音清晰有力:“我是医生。”
楚辞盈没有浪费时间在交代身份上, 她快速走上前去从他手里拿过了一对定睛手套。有些紧,她来不及皱眉调整就注意到患者正在不正常的抽搐。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几次, 手肘不正常的翻折, 有两个空乘正查看他有些扩散的瞳孔和发青的面色。她们不顾裙装跪在地上, 双手排着病人的肩膀大声喊着对方的姓名, 一连三次毫无反应。
楚辞盈戴好手套后半跪,就在病人又一次剧烈抽搐时她快速将手指先垫在了对方的口中,钻心的痛传来——幸好,不是舌头。
她压下隐忍的喘息抬头望着帘子旁边待命的人:
“乘机资料里有既往病史吗?”
空乘说:“在找。”
楚辞盈环顾四周, 其他周围的旅客紧张地观望,还有一位白人女性正捂住嘴小声啜泣。医生姑娘一边将男人的头侧过来, 防止不断涌出的呕吐物堵住呼吸, 一边冷静地对她说:“你是亲属吗?这是他的基础疾病吗?”
家属显然六神无主, 慌慌张张地说:“…他,他有糖尿病。”
没有从登记资料里查到任何有用线索的空乘员皱眉,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是糖尿病这种慢性病。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那位年轻的医生旅客镇定地鼓励她:“很好,还有什么?癫痫?过敏?”
“没有…没有……”
白人女士喃喃着瘫坐在地,楚辞盈见状连忙让旁边的人帮忙照看,然后她快速地重复了空乘方才对于患者状态的评估:出现了典型的浅表呼吸症状,颈动脉没有探查到脉搏。
男人的挣扎和抖动已经平息,脸色出现了一种难言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