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个假粉(80)
共事六个月又找了六个月的安娜。
就这么巧合的是一个人。
陆先生的手指在这份报道的标题上摩挲了一下,抬头便看到刘寅格的微微躲闪的神情,想必秘书先生在十几分钟前得知消息时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谭其还不知道陆先生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就见到男人放松地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手心稍稍下压:“你…认识她?”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
但是记者青年老老实实地回应:“我以前采访乌干达圣索菲亚医院的时候曾见过楚医生,她的名字外国人不好读,于是她就说可以叫她安娜。”
安娜。
陆闲的唇齿间触碰了这个名字,就听见谭其继续:“您之前应该也见过她吧,圣索菲亚医院已经改名为圣帕丽斯医院了,是陆氏的投资项目呢。”
刘寅格的脸色已经很尴尬了,他看了眼神态自若的先生,又看了看一无所察的记者,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陆总说:
“她是我的家医。”
男人换了个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对着震惊到张着嘴的记者说:“报道我看了,谭先生文字功底很好。”
谭其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握手感谢。
但是,陆先生的话锋一转,抽走了最后一张照片:“陆某喜欢清静,就劳烦你少提及。”
谭其前来显然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闻言也并没有多么惊讶,反而低调地点头称是,说回头会将底片原件也删除。这张洗出来的照片就交还给陆先生自便就好。
陆闲颔首。
“另外,”男人圈出稿件标题中的五个字,“无关的信息就不必与公众交代了。”
谭其探头,是【无国界医生】。
青年人虽不解,但是将上位者的要求认真记下。行业里的规矩行话他都了解,陆先生的意思就是连同这个词所带的一切都不要再讲,也不能传播。
虽然失去了一些看点,他也明白凡是像陆先生这样的人修改的稿件,一定会给他应有的补偿。
往往比一篇头条的收益还要丰厚。
他点头:“您放心。”
等到谭其离开,刘寅格才一脸失魂落魄坐在他方才坐过的位置上,从包里掏出一沓材料重新递给先生。那是当时楚辞盈应聘家医时的简历,左上角的照片里,小姑娘笑的阳光又可爱。
再无一丝弄错的可能。
至此,一切的迷局终于散场。
为什么他们动用那么多能量都无法找到一个叫安娜的,生于罗切斯特的高中生。为什么他受伤之后,医生说他的包扎专业,说他幸运。为什么她每一次见到他都没有认出。
因为她是在乌干达的无国界医生。
因为她是匿名把一百万英镑交给扎伊尔的安娜。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如此专注又热爱,于是什么都没有发觉。连带着他也因为这种不合常理的澄澈陷入了逻辑的窘境。
她不是小孩子,却比小孩子还要简单明了,他甚至再没有思考她是成人的可能。
直到下午,他看着她跪在那里,拼命地按了两个小时。看到她的汗水和果决,不同于那些几次相遇时的懵懂仓皇的善意与好奇。
她是个医生。
师从于纽大医学院的诺奖得主乔安妮教授,在23岁完成了从业资格考试,在战乱和贫穷的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执着地守了一年又一年。
她不是个莽撞的小孩子。
所有的回忆都变成了一张手画的地图,
在最初的错过中,她曾连夜绘制乌干达当地的风土人情。那张地图里有鱼贩的小屋、有偷钱包的奈特,有教堂尖尖的顶层和悠扬的钟声。
还有那句最初最初的问候——致,亲爱的陆先生。
刘寅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不怪你,是我亲口说相信顾廷敬的眼光,你没有看简历也是正常。”陆闲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眉宇间从来都没有如此明显的倦色。
刘寅格:“那…您为什么要删掉无国界医生的定语?”
他同谭其一样不解,却清楚地知道原因一定不是先生刚才轻描淡写交代的一句“无关信息”。
陆闲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她为什么要跟着李为?”
刘寅格猛地醒悟,打了个哆嗦。他想了许多种可能,追求个人发展、回国改变环境,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个人是安娜,是乌干达洒脱自由的义工,是毫不留恋将百万英镑交给卢卡斯的医生。
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他想:楚医生,老板也许都暂时没想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
但他帮了你。
*
楚辞盈准备出院的上午,黎笑笑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你吓死我了!”
“幸好没什么事。”
女主管把包挂在衣架上,直接亲亲热热地坐在小姑娘的病床旁,拿洗手液简单地消毒过后就开始给“病号”剥橘子。水果金黄灿灿,带着喜人的水珠。
她一边忙活一边叨叨:“幸好有陆总在,不然你的宝贝脑袋瓜磕在地上损失可大了去了……”
楚辞盈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满眼满心都是那个跟在黎笑笑身后进入病房,又站在远处的高大男人。
她看他。
他也在看她。
男人眸子深沉如潭水,面上不显声色地也将外套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他再不见前几次相遇时的随和或者外露,只是漠然地站在那里,似乎为了完成公事一样例行关心一个自己的下属、合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