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73)
“女郎?”
他面露疑惑,似乎不知她为何站在那里看自己。
桥妧枝轻声道:“我有贵客要见,劳烦郎君留在这里等我。”
沈寄时蹙眉,直觉她今日有些不对劲,低声问:“女郎,可是出了什么事?”
桥妧枝摇头,忍不住又郑重叮嘱了一遍,“郎君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说完,不待他回答,少女转身踏出院门。
【作者有话说】
掉马倒计时……
【这章会修】
38
第38章
◎平州沈家◎
桥府正堂内,茶香四溢,偶有交谈之声掠过云霄,惊起落在屋檐上的麻雀。
寒风萧瑟,枯叶落了满地,家丁前来奉茶时,鞋底踏过枯叶,偶尔会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响。
“昨日才回京,今日抽空前来拜访。”
“洛阳之行还算顺利,听闻相国大人喜好酒,带了洛阳盛产的杜康。”
“刚回来便听闻长安近日不太平,听说还死了个举人,弄出了不少风雨。”
李御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说得都是些寒暄之言。
桥妧枝心不在焉听着他们说话,目光却时不时像堂外看去。她看得频繁,走神间竟未曾注意堂内的谈话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桥夫人抿了口茶,见她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忍不住唤道:“脉脉。”
声音不大却清晰,可桥妧枝走神走得太认真,没有听到,目光依旧时不时向外看去。
桥夫人轻咳一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脉脉。”
少女终于回神,飞快转过头来,“娘亲?”
桥夫人细眉轻蹙,柔声问:“过来之后就一直不说话,也不怕让人看笑话,门外有什么吸引你的?”
桥妧枝尴尬地抿了一口放在手边茶水,这才惊觉滚烫的茶水已经变凉,慌忙搪塞道:“看景。”
这个季节,到处都是一派萧然,除了墙上几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又有什么可看的,桥夫人显然不大相信。
只是如今有外人在场,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当这一次糊涂人。
见没有继续追问,桥妧枝松了口气,只是眉间浮上一丝焦躁。
她出来时故意将小花抱到了阿娘种花的院子里捣乱,按理说,现在下人就应当前来通报了,就怕发现太晚,真将阿娘那几盆心爱的花给刨死了。
若是没记错,阿娘那几盆花是爹爹专门托同僚从大理带回来的,若是真刨坏了,她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思索间,便已有下人匆匆进来,附在桥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桥妧枝心下微松,小口抿茶,余光却瞟向桥夫人那里。
“什么?”
桥夫人猛地起身,下意识便想要离开,又意识到什么,连忙看向一旁的李御,歉意道:“殿下,后院出了些小事,臣妇……”
李御连忙起身,“夫人不必顾虑我,以前在蜀州时,我经常随沈……”
他语气一顿,“经常来府邸走动,如今就算回了长安,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桥夫人笑笑,却也知道长安是长安,蜀州是蜀州,终究还是不同的。于是依旧全了规矩,行礼退下。
正堂内一下子空荡下来。
桥妧枝捧着茶杯,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我——”
李御见神色一松,知道她要问什么,主动开口打断她:“女郎的信件从长安送到洛阳就耗费了不少时间,我收到后便立即派人去查,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不少日子,女郎要调查之事的结果,也是前几日刚刚送到我手上。”
他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件,“这里面的东西我已经打开看过了,平州确实有一户姓沈的商贾,做的是贩茶卖茶的生意,走南闯北积累了不少家业,至于其他的,女郎可以自己看。”
桥妧枝缓缓接过信封,认真道:“多谢。”
“蜀州之谊,不必言谢。”
他又想到信件内容,下颌微绷,还是忍不住道:“斯人已逝,沈寄时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女郎如此介怀。”
介怀?
她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可他根本不在酆都。
她们最后一次相见,大吵一架,她还摔碎了定亲的玉佩,她如何能不介怀。
桥妧枝点点头,眉眼微弯,语气淡然,一副听劝的模样,“多谢十二皇子,我并未介怀什么。”
李御:“……”
他看了一眼少女因为用力捏着信封而泛白的指尖,有些啼笑皆非,最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时候不早了,李御起身告辞,临走前,握着缰绳的手一顿,道:“我在洛阳时听说那里的柿饼很好吃,特意送到府上一些,与杜康酒放在了一处。”
她是喜欢吃柿饼的,只是很少有人知晓。
桥妧枝立在大门前,问:“殿下是听沈寄时说过些什么吗?”
李御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拍了拍身下马匹,很快走远了。
兴宁坊长街寂静,偶有马车路过,车轮滚动,发出阵阵扰人声响。
日光温和,桥妧枝在屋檐下立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双腿发麻,方才转身往回走。
那封信就藏在她袖中,桥妧枝行至府内一处凉亭,终于鼓起勇气将信件拿出。
不知不觉间,掌心已经出了一层细汗,信封上的墨迹被晕染的模糊不清,她看到上面扣着属于十二皇子的私章,缓缓打开信件。
—
沈寄时从清晨等到傍晚,依旧没有将人等回来。
合欢树上的枯叶经过一日寒风肆虐,凋落的所剩无几。枝丫最高处,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只偌大的鸟巢,正有家雀儿在里面忙进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