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100)
“在家啊。”“我家就在这附近。”
此处确实有不少住户人家,家家升腾着炊烟。
姜宁晚忽地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回头,盯着方才沈煜离开的方向。
男童摇了摇她手:“姐姐,怎么不走了?”
前头确实有个轿子,近在咫尺。
姜宁晚甩开了小孩的手,动作幅度有些大,小孩一个没站稳,踉跄着跌倒在雪地里,“哇”的声就哭了出来。
寂静的雪地里骤然响起孩童的哭声。
姜宁晚被吵得心烦意乱,她无意识地后退几步,紧接着转过身,想要再度回到亭子中,等沈煜回来。
刚走了几步,背后就有人喊住了她。
“姜宁晚?”
她猛地睁大双眸。
第一反应便是跑,但很显然,他比她速度快。
“还是采芙?”他道。
姜宁晚被攥住了手腕,大力迫使她不得不转身,仰起头。
“你是不是非要找死?”
裴铎手骤然施力,如愿以偿地看清她面上露出的痛苦。
外间,朔风凛冽,室内,炭火正红,铜炉内,炭火噼啪作响。
榻上,大片濡湿痕迹。
榻下,褥子、女子小衣、罗袜、外裳皱巴巴地团在一起,潮湿、脏污、扭曲变形。
旺顺守在门口,捂着耳朵,却仍旧能清晰地听见女子压抑着的哭泣声、时响时弱的咒骂声。
许久,门开了一个缝隙。
旺顺招手,小丫鬟立刻端水进屋,甫一入内,鼻尖便敏锐地闻到浓郁的气味,她深深地埋着头,不敢乱看一眼。
不过片刻,小丫鬟便快步离开。
门复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倚在榻上的高大男子除了下摆处有些许凌乱,全身衣着齐整、一丝不苟。
裴铎抽出手,冷眸扫了眼:“到底不是小姑娘了,敏感多了。”他掐她脸颊,迫她仰头。
姜宁晚眼眶红肿,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仿佛在方才那段时间里就干涸了般。
她无力地仰起头,闭了眸,周身沁凉。
裴铎却不放过她,他俯身:“睁开。”
姜宁晚别过脸,却被男人大力扭了过来,她吃疼地弓起腰,这个动作,难以避免地触碰到他身体。
裴铎眸子很冷,嫌恶地推开她,姜宁晚失了他禁锢,忙拽过落在地上的褥子,盖在自己身上。
裴铎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未离开她,看到她这个遮羞的举动,他冷嗤了声,在她惊慌的视线中,扯过一旁的棉帕擦拭她方才碰到过的地方。
他在嫌她脏。
姜宁晚紧紧攥着褥子,目光一瞬不动地盯着他,半晌,她咬着唇,控制住身体的颤抖,道:“你报复够了么?”
这一句话似是刺中了男人的哪根敏感神经,他目光冷戾起来。
裴铎盯了姜宁晚良久,忽地,他欺身向前,侵略的气息骤然而下,姜宁晚条件反射地向后躲。
他极具羞辱意味地拍拍她脸:“你该感恩爷还愿意幸你这副身子。”
这句话,砸进了姜宁晚心里。
她猛地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却还未爬出几步,便被攥住脚腕。
裴铎故意折磨她,仰头,一颗一颗地解着襟扣。
他的目光如刃般,上上下下,刮着她。
姜宁晚浑身颤抖着,急切地拉开褥子,让他看清痕迹。
被他以外的人占有的痕迹。
第60章 不堪
旺顺身躯猛地一颤。
屋内陡然间静谧无声, 静得骇人。
他悄然退至一旁,深深垂首。
风雪愈盛,朔风怒号。
“咯吱”一声, 门扉轻启。
旺顺默不作声地上前,为二爷披上氅衣。动作之际, 他的手微颤,目光自始至终不敢抬起半分。
主子爷今日面色大异往常, 旺顺屏气敛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后头敞开的门扇, 那里漆黑一片。只一眼, 他便迅速扭过头来。
天地间, 白茫茫一片。
旺顺急忙跟上二爷的脚步, 二爷步伐迈得又快又急, 其间威势不言而喻。旺顺使足了力气加快步子。
身后阵阵凛冽风声呼啸。
外头雪声、风声交织。
屋里却如死一般沉寂。
主子爷离去后, 小丫鬟捧着水盆, 轻手轻脚地走入屋内。
“哐当”一声, 水盆落地。
小丫鬟瞪大双眸。
整间屋子一片狼藉,桌椅、瓷器、玉器尽皆碎裂, 散落一地,东一块西一块, 还有大片墨迹、水迹。
小丫鬟捂住嘴巴, 强忍住惊呼声。眼神落在趴伏在几案上的人身上,她白皙的指节紧紧攥着几案一角,几近麻木般地缓缓垂落。
乌黑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白皙的面容, 也掩住了她面上的神情。
好半晌,小丫鬟方才回过神来, 忍不住后退几步,方才轻声问道:“姑娘?”后面四字“你还好吗”,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但凡进来之人,只需扫上一眼,便知这姑娘定然受了磋磨。
小丫鬟垂下头,却又很快将目光从地上散乱的衣裳上挪开。
万般皆是命,伺候权贵岂是那般容易之事,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屋子里一片死寂,几案上伏着之人,除了身子还在微微颤抖、轻轻起伏之外,几乎让人瞧不出一丝一毫生气。
傍晚时分,天地间漆黑如墨,乌云密布,沉沉地压将下来。未几,暴雨骤至,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屋顶、地面之上,溅起无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