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64)
在有人推门的那瞬,她仓皇地起身,跑到角落里,手上紧紧抱着一个青瓷花瓶、救命稻草。
裴铎在她惊惧的目光中,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尖上,姜宁晚几乎是惊叫出声:“你别过来!”
高大男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边走边抬手解开上领口的襟扣,这个动作刺激到了姜宁晚此刻绷到了极致的神经。
她不管不顾地将瓷瓶奋力扔了过去,紧接着,是手头上一切能够抓得住地东西,她颤着手,通通往前扔,
惊吓之下,她其实并没有多少力气,
瓷器碎裂、博古架倒地、桌椅轰隆。
“你别过来!”,声音已然沙哑。
守在外间的云妈陡然一个激灵,寒意蹿至头顶。
裴铎几个大步,踩着碎瓷,发出胆寒的咯吱声,冷着脸径直将躲在角落里的姜宁晚拽了过来。腰间令人窒息的劲道让姜宁晚崩溃,她又哭又叫,裴铎充耳不闻,也不言语,只按了她入榻。
崩溃的哭叫、粗喘、偶尔夹杂几句怒骂,声声凄厉。
听着里面愈发过火的怒骂,外间的云妈,死死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后头,怒骂声变小了,甚至一丁点都无了。云妈一颗心跟在油锅里煎似的,不会弄出什么事了吧……
夜墨般浓稠,万籁俱寂,夜风悄然拂过,石径上,落叶飘零。
云妈一直提心吊胆着,
几近两个时辰,门开了。
云妈按捺住冲进去的冲动,规矩地立在门口。
“把人看好了。”
主子爷的嗓音冷得似冰,云妈僵硬地点点头。
接下来,一连七日,每一日夜里,皆在同一个时辰,裴铎都会过来,
每一次推开门,皆毫不意外地瞧见姜宁晚缩在角落里,手里紧攥着个没用的瓷瓶,每一次皆是同样的开场,最后以同样的方式结束。
这一夜,也不例外。
裴铎踩着夜色踏入屋内,他习惯了她又要砸些东西过来。
只不过,今儿却无甚动静了。
裴铎高挑了眉,瞧见她侧身坐在榻上,披着件单薄的外裳,他瞥了眼她空空的手,走过去,问了句:“今儿不砸了?”
无人回应。
裴铎不急,他灌了杯冷酒,啜了口。
这几日,她除了最开始的激烈反抗,待到后面没了力气,哑了嗓子后,便会装成木头人一般,不声不响,也不张牙舞爪。
待他灌完了冷酒,身侧的人还是没反应,裴铎有点不耐了,他直接将人抱进了怀里,盯着她还未全消肿的脸,冷声道:“今儿还要跟爷犟?”
怀里的人呆愣愣的,目光亦没有焦距。
裴铎扯了扯领口,见她还是副冷冷的模样,他抬起她的脸,刚再想质问,
冷不防怀里的人猛地抬起头,抬手攥着他的领子,把他往下拽,一双清亮亮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铎眯了眸,紧盯着她的眸子,喉结滚动几瞬。
半晌,他哑着声:“做什么?”
姜宁晚仍旧直勾勾地盯着他。
裴铎忍不住低下头,咬了口她的唇,嗓音愈发喑哑:“少这么看着爷。”
“我生。”
耳畔忽地传来清润的嗓音,裴铎半抬起了头,“什么?”
“我生。”
裴铎摸了摸她的脸,神色莫辨。
“你们不就是想要孩子吗?我生。”
“但,生了子后,放我走。”
第42章 离开?
裴铎擒住她下颌, 犀利的目光审视她:“离开?”
姜宁晚急扣住他掌心,紧盯着他,不肯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坚定道:“生了子后,放我走。”
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裴铎挑眉,将她面上诸般神色尽收眼底, 半晌,他半眯眸, 道了句让姜宁晚惊疑不定的话:“好, 爷答应你。”
他凑近他, 炽热的呼吸喷在她沁凉的面旁:“爷答应你, 生子后, 便放你走。”
姜宁晚猛地攥紧双手, 浑身紧绷, 呼吸陡然急促几分。
好半晌, 她强压住剧烈跳动的脉搏,一字一顿地问:“你说的话, 可作数?”
裴铎扯了领口,瞧她忍不住往里瑟缩的动作, 轻笑了声, 再度瞥了眼她紧张的模样,长臂一伸,将她拉近前:“爷若是说不作数,你当如何?”
话音刚落, 裴铎分明感受到怀中人的身子愈发僵硬,呼吸失了频率, 急促、紊乱、
他冷哼了声,瞧她这般模样,下一刻就能背过气去。
裴铎冷扫了眼她紧攥的手,伸出大掌,将她的手仔细掰开,在她掌心摩挲片刻,掀了眼皮:“放心,爷答应你。”
这话是灵丹妙药,方才还一副行将就木模样的人蹭地一下起身。
裴铎倚在榻上,也不拦她,看她究竟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看着姜宁晚踉跄着奔至小几旁,脚步虚浮慌乱,她伸手一把抓过纸笔,而后猛地扭头,朝着他快步走过来。
裴铎半低了头,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纸,下一瞬,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姜宁晚紧握住笔杆,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白的近乎透明,落笔的字迹如疾风骤雨,匆忙、颤抖,但有力。
外间风呼啸着刮过,窗棂嘎吱作响。
暖烛下,
她双唇紧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胸口急促起伏,一起一伏,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在裴铎冷沉的视线中,姜宁晚把写好的契约递了过去:“你要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