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74)
姜宁晚轻轻“嗯”了声,心跳如擂鼓一般。
“难怪手艺这般糙。”
裴铎眉微皱,捏了捏那有些变形的结扣,而后低下头,将东西随意地扔到了桌上。
这动作让姜宁晚心中一紧,她立刻伸手,将如意结紧攥在手里。
裴铎指节轻敲了敲一旁小几,发出清脆声响,盯了她一瞬,方道:“你给你兄长编的那个结扣,比这个瞧上去精巧得多。”
姜宁晚将结扣贴在心口处,脑中尚一片空白,有几分恍惚,便未曾留意到裴铎说了些什么,待前方传来裴铎陡然提高的嗓音,她才猛然回过神。
缓缓抬起头,便见裴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毕竟与他同床共枕了这么些时日,对他的脾性也有几分了解,从他紧绷的下颌,便能猜测到他心绪似是不悦。
他容不得她一点怠慢。
姜宁晚将结扣轻轻放在一旁,而后扭过头,面颊染了抹淡粉,似春日桃花:“二爷,我家乡那儿,很是流行为亲近的人编平安结。寓意着岁岁平安,诸事顺遂。我瞧着这结扣,便想起家乡旧俗。”
“我方才在想,我这编结的手艺也还使得。不知二爷可愿让我试一试?”言罢,姜宁晚微微垂首,手指有些不安地绞着。
“嗯。”
冷不丁一声“嗯”,姜宁晚抬起了头。
烛火下,屋内一片暖黄,
姜宁晚自箱笼中取出红绳,轻拈红绳一端,将其拉直,接着,对折,双手拇指与食指轻捏对折处,小心打结,
左手持绳,右手轻绕,如此反复,手中手指灵活地穿梭,每一个动作都细致认真。
裴铎支着下巴,双眸微眯。
他倒也不嫌无趣枯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小几。
云妈立在一旁,恭敬地为他奉茶。裴铎伸手接了茶盏,时不时啜一口,目光却一直落在姜宁晚身上。
好半晌,姜宁晚终于停了手中动作,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唇角带笑,扭过头,正对上裴铎黑沉、深邃的目光
姜宁晚直起身,捧着平安结,来到裴铎身边,微弯下腰,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结扣轻轻别在他腰间。
裴铎瞥了眼小巧别致的结扣,而后有力臂膀一伸,将她搂进怀中。姜宁晚半推了下,见裴铎面色不悦。
她柔柔地伸手,抱住他脖颈,贴近他:“二爷,这是采芙用心编的,你不许转头就取下来。”
话说得霸道。
裴铎微挑了眉,眸色深沉,欺身上前,俯身便亲在她唇上,动作刚猛有力,犹如一阵疾风骤雨般猝不及防。
唇紧紧贴着她的,温度炽热、滚烫。
姜宁晚先是一怔,挣扎了下,却被他强有力的臂膀紧紧搂住,全然动弹不得,稍作停顿,她伸出手,温柔地回搂住了他,微微仰头,迎上他的吻。
静寂里,陡然响起沉重的喘息,交融、翻滚。
“裴……铎,你轻点。”被弄疼的娇气声骤然响起。
“你放肆,谁让你直呼爷姓名的?”男人抬眸盯视她,动作喘息急促、强势、有力。烛火灭了,狭小的一片天地潮湿、阴暗,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
云妈立在外间,里头的动静闹得不小,她默默地向外多退了几步,旺顺瞥她一眼,面不改色。
整个夜里,
姜宁晚的嗓子都哑了,浑身不适,她懒懒地趴在里侧,眼角红肿,任裴铎再如何哄她,亲她,都不肯转过身来。
“再叫一声。”裴铎凑至她耳畔,轻咬了口。
姜宁晚伸手推他,却是软绵无力,反惹男人抓了她手,置于唇边亲了又亲。
“裴铎!”
姜宁晚烦躁,使劲抽手,却被他攥得紧紧。
裴铎复又压了过来:“再叫。”姜宁晚忽地闷哼了声,眼角被逼出泪光,面颊绯红。
姜宁晚被迫喊了数声“裴铎”,嗓子愈发哑,待人迷迷糊糊地晕睡过去时,裴铎方才停了折腾人的动作,仰头轻喘了声,随即低头:“采芙。”
姜宁晚昏昏沉沉的,也不知听未听见。
翌日,天光大亮,
裴铎起了身,他扭过头,看了眼榻上睡得正酣,面容恬静的人,轻笑了声。
他不指望她起身,伺候他穿衣洗漱。
外间的婆子挑了毡帘,轻手轻脚进来,动作极为小心,生怕扰了屋内宁静。为裴铎端来净盆,裴铎接过巾帕擦拭了脸庞,穿好衣裳后,便大步行至门口。
待收掀毡帘,他低头瞥了眼空空的腰间,随即侧过头,抬手招云妈上前,云妈忙不迭捧着平安结,小步快走上前,裴铎颌首,“嗯”了声,而后方才大步离开。
云妈面上喜色盎然,悄然转了身,端了净盆便要离开。
“云妈,洗漱吧。”
冷不防榻上的人出了声,云妈愣了愣,脚步顿住。
方才还睡得正酣的人不知何时掀了幔帐,露出张明媚的笑脸来。
云妈视线顿了瞬,而后忙道:“好,采芙姑娘,我先去备水。”语罢,掀了毡帘出去。
姜宁晚半倚在榻上,待室内彻底安静下来,她这才起了身,下榻,径直伸手打开了上锁的匣子,里头躺着块大太太予她的玉佩,其形椭圆,温润剔透。底下压着封她先前送过去的信,以及一封那边的回信。
姜宁晚手指轻拿起信,仔细看了几眼,复又收起。
待过了晌午,日头正盛,似金瀑洒落,树梢上,偶有林鸟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