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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之下皆疯犬(94)

作者: 石头屋 阅读记录

广荣捏着野花皱眉问道:“邓公子这是何意?”

邓意潮将自己手中的野花横插进了发髻,道:“瞧给那些奴隶吓得,我近来积德,不如拿些花花草草的死物作靶?”

说着,还细细调整了头上野花的位置,似乎非要将那野花插得严严实实。

广荣看了眼野花,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邓意潮,立刻猜到这野种的意思,瞪着眼轻呼:“你是想射发间的野花?”

邓意潮调整好,满意地笑笑,点点头:“正是。花草又不是活物,射中碎落也不心疼不是?”

广荣不敢置信地嗤笑道:“你,你真是疯了。你这是在拿我们的命赌!”

邓意潮挑挑眉,“这是哪的话,我射术精准,断不会要了广公子的性命。”“我相信广公子亦然。”

说罢,他敛了玩笑的神色,眼皮收紧微眯,露出危险的光芒,“你只说,赌是不赌。”

广荣哪敢真的玩命,他这辈子享乐无数,过得如此顺遂,哪想轻易送死。

可周围站了那么多人,好些都是敏州有名有姓的富户,比试前他被邓意潮大庭广众之下激得冲动地答应了与之赌那块地。这么多人都能见证,此刻也无法毁约。

他只好寻了借口,“我自然要继续,可既换了法子那便是新的比试。顺序是不是得重新商定?”

方才的比试,他抽中的先出,一直被邓意潮后来居上。

而箭术比试规矩的胜法,一自然是射中者胜,二则是一方放弃。

他这次可以要求后射,再把那花插得歪斜难中,这样邓意潮失了信心,也不敢贸然射出,否则众目睽睽之下夺了自己性命,邓意潮也只得以命偿命。

邓意潮听后则摆摆手,“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我便让广公子后手又如何。”

见他不介意更换顺序,广荣欣然答应。

他用力将那花枝握了握,揉捏弯软,然后塞进了发髻斜后方。如此从前面只得看见一小点花瓣。不仔细瞧根本瞧不见广荣头上还簪了枝花。

广荣这方还没准备好,就见那邓意潮已经拉弓欲放。

周边的看客也屏息而立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那个冲动的疯子。

这时再想反悔也来不及,广荣面上瞧不出紧张,心中却直打鼓,鼓声响得震耳欲聋。他尽力放平呼吸,赌那邓意潮不敢射。

思绪转得很快,想法还未落定,那箭已穿风而来,‘咻’地一声擦过他的发射到后方的木桩上。

顿时引起一片嘘声。

一切来得太快,待广荣回过神已双腿无力,原是方才紧张得两腿抽搐。

他目眩神摇,伸手摸了摸发间的花,眼睛一亮。

花还在!

那如此,即便自己没射中两人也是平局。广荣来了底气,嘲讽一笑,他就知道邓意潮即便有几分莽撞胆量,也没那通天的箭术。

“看来邓公子今日缺了几分运气。”

邓意潮撇撇嘴,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只是两手举过肩膀,一副投降的模样,懒懒散散道:“到你了。”

广荣被他那无谓的模样惹得怒火直烧,他鼻翼动了动,举起弓箭,瞄准邓意潮发间的小花。

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只因邓意潮将那自信且随意的目光轻飘飘落在他身上,叫他看那野花都看出了几分重影,好像那花在其头上移动着一般。

垂眸一看,才知原来是自己的手抖得过分,箭头一直在动。

是,他不敢。他没有信心射中邓意潮头上的花,更不能大庭广众下将人杀了。

邓意潮杀了他须得偿命,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半晌,看客们等得都心急了,邓意潮却还是耐心十足,悠然地等他射出这一箭。

广荣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邓意潮用口型道了句:“孬种。”

激得他手一松,玄箭顺势而出。

可这准头实在差了些,擦过邓意潮身边时离得足有一丈远。

原是广荣最后关头换了方向,并没有射向花靶子,算是放弃了机会。

不过广荣也不心急,两人终究是平局,那块地无所变动。该是谁家的还是谁家的。

邓意潮却‘啧’了一声,右手一摊,“广公子,地契。”

广荣连忙几步上前与他对峙,“此番结果乃平局,邓公子何等脸面向我索要地契。”

而邓意潮只是将摊开的手握拳,留出一根指头指了指远处木桩上他方才射出的箭。

靶场的小管事见状匆匆跑去,将箭从木桩上拔了下来。随后惊呼:“是……邓公子胜!”

邓意潮伸手拆下了头上的花,走到广荣面前竖着插进了他的发间,看上去十分滑稽且不吉利。

“今日赌约乃临时起意,想来广公子也没有将地契随身带在身上的习惯,那便劳烦广公子今晚着人将地契送到邓家了。”“恭候,告辞。”

说罢,扭扭脖子走离靶场。

嚣张至极!

而那头的广荣一脸阴沉,把靶场管事招呼过来,“什么叫他胜?”

那管事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将箭递出。

这一瞧,气得广荣差点七窍生烟。

那箭头上赫然沾着一只蜂,箭尖处皆是碎裂的躯体,箭头还挂着一颗血肉粘连的蜂头,以及——染着一丝白黄花粉。

想是那短蜂活着时,还在采蜜。

广荣手一松,箭嘭然落地,砸得他心脏烂碎。

那块地十分重要,爹知道后,定会重重责罚于他。

完了。

广荣站在原地神色懊丧,思索着该如何拖延此事。

邓意潮则慢悠悠从众人让开的一条宽路走出靶场,扬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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