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英(138)
她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在乎这句话。
寒昼转身就走。
“回来!”
钟浴喊他,他不理会。
“伤了心的人要走,离开你这个真正无情无义的人。”
又威胁她。
钟浴心里真生了气,他这是跟她拿乔,她才不要惯着他。
走了就走了。
她又不缺下一个。
这个到底不够乖。
走就是了。
她转过身。
马蹄声远去了。
钟浴右手的尾指猛地痉挛了一下,有一瞬间,心仿佛被扎进了细针……
他真的走!
他怎么敢?
钟浴气得浑身发颤,喉咙里涌出酸气,她咬紧了唇,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
这时候,马忽然高声嘶鸣,一声重响。
钟浴愕然回头。
白马撒开蹄子跑了,一团蓝色铺在绿地上。
一句话陡然兜上心头。
“倘若我明日死了……”
是假的,是他故意吓她,才说过的话就成了真,世上哪有这样巧妙的事?
可如果他是真的死了……
堕马时若是头朝地……一定没有活路的,她很清楚。
他是不是也摔断了脖子?
他真死了。
死了,就是没有了,而且不会再有。
她突然发了疯似的跑过去。
“四郎!”她颤抖着捧起他的头,又颤抖着去摸他的颈,“四郎……”
不要死,求求你……
脉还在跳。
“怕我死,是不是?”怀中人笑着睁开了眼,“爱我,是不是?”
钟浴面无表情地用手背蹭掉了脸上的泪,站起来就要走。
他为什么不是真的死了?
寒昼怎么会让她走?手上用力,她就摔在他怀里,被他抱紧了。
“是不是爱我?”
钟浴还是面无表情,眼神也是懒怠,是绝不配合的意思。
然而寒昼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回答。
他低头吻她,吻得情动,喘着气问她:“这里可不可以?没有人的。”
钟浴嗤了一声,心里有些看他不起。
她起了一些恶劣的念头,既是捉弄也是报复。
转瞬之间,红色出现在她脸上,口轻轻张着,眼神是飘忽的,也是饧得化不开的……顺着喉一路吻下去,吻过腰腹也不停……
听着他的喘息沾染上痛苦。
她告诉他,用她鲜润的唇:“这里当然不行。”笑的得意,然后撇一下嘴,“没出息。”说完转身就走。
走的很快,几乎是跑了,知道自己是干了坏事。
寒昼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望着她的背影,他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也是到处浓翠,天气很好,有风,柔和的波光在虚空中跳跃,日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很安静,偶尔有鸟鸣,这时候,神魂是安适的,心也是不设防的……然后就看见她。
真的只是一眼。
钟浴走的没有寒昼快,因为寒昼完全是跑的。
做了坏事后逃逸的坏女人被苦主轻易地抓住了。
“可以的,是不是?”
“没出息。”
钟浴其实也是下贱东西。她喜欢听她话的,但是太乖的,对她言听计从的,她心里又很瞧不上,觉着乏味,没意思。
寒昼先前问她的那句话就叫她觉得很没意思,所以骂他没出息。
“是说我没有出息?”
“不然呢?难道还是……”后头的那个字没有说出来。
她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连衣裳都没有脱。
钟浴被放到地上,雪背上殷殷红痕。
疾风骤雨。
一种从未有过的骇人感觉。
钟浴禁不住发出一些很可怜的声音。
“……停、停下!快停下!我没有教过你这个!啊!”最后一个字,颤得几乎要断了。
身后人俯身压下,回答她:“我从书里学来的,书是你家库房里找到的,喜欢吗?”
这时候又犯贱脾性,喜欢有意思的,可是这有意思的不是她教出来的,她觉得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就想要逃。
哪里还能逃得掉?
他当她是无上珍宝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轻地吻。
“母亲阿姊送了东西来,你去挑一挑,看有没有喜欢的,好不好?”
第73章
钟浴坐在石桥的栏杆上。烈日当空,浓重的树荫覆住了栏杆,有风,树影一直摇着,树叶哗啦啦地响,人伸出其间,难免昏昏欲睡。
只是不能睡。
姚颂今日会到。
寒昼也在桥上,他站在钟浴的身边,离她很近,他尝试和她说话:“天热得很,到檐下等?”
钟浴当没听见。因为那天的事,她已经好些天不睬他。
身体其实是很喜欢的,他有叫人愉悦的本事,使她沉沦在他给予她的先前从未有过的快乐,她被荡涤,那是足以使她忘掉一切的激烈,有时候会希望这种快乐永远存在。但心里是惶恐的。她必须完全掌握一切,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全。而寒昼自始自终没有全然为她掌控。
他是不可信任的。
他也会离开她吗?
“怎么忽然这样看着我?”他问她,眼睛里有疑惑,并试图去抚她的脸。
他成功了,因为钟浴没有躲避。她正处于一种巨大的恐惧和深沉的失落中,她设想了自己失败。尽管她根本找不出任何寒昼会离开她的理由,但她就是固执地认为,她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