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114)
向亮立刻明白了经济组的思路,但思虑片刻,语气却有些犹豫:“扩大市场当然必要……但南北工业差距过大,如果单方面销售的话,是不是经济上——不大平衡?”
他说得已经尽力委婉,但言下之意却昭然若揭——工业优势如此天差地别,偏偏贸易之间又没有任何关税阻隔,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倾销,恐怕用不了多久,北岸的经济就要爆出惊天大雷!
王治笑意加深,语气却极为轻松:
“没有这么容易。”他漫不经心道:“经济顾问组算过,哪怕在沐先生毫无保留的财政支援下,江南要搭建最初步的工业体系,少说也要五六年的光景——仅仅是扫盲,就得大费周章。至于五六年以后……你们不会把统一拖到这么久吧?”
向亮沉思片刻,终于也跟着笑出了声。
“当然不会。”他愉快道:“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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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元安连连谢恩,显然是做梦也没想到堂上会有这么一段高能发言。他小心收好药瓶,眼见着衡阳王的态度实在是和蔼可亲,终于鼓足勇气,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冒昧之请。他下拜呈报,说本家的妹妹思念女儿,已经是重病在床,因此祈求南朝别开非分之恩,允许外甥女回家省亲。
万万没有料到,衡阳王毫无犹豫,一口便允准了元安的祈请,立刻便让人将杨婵带来。元安惊喜骇异,一度几乎不敢置信,等看到外甥女被人引入堂内,才终于两步上前,吐出了要带她回去的意思。
杨婵这次终于除了面纱,只是太阳穴上还贴个什么肉色的膏药,看起来颇有些怪模怪样。她听到母亲重病的消息,下意识便有些愣神——昨日舅舅与她深谈,可只是说母亲稍有不适而已。杨婵惊愕之余,还未开口询问,就看到舅舅回头朝自己猛使眼神。她愣了一下,终究是闭嘴不言。
眼前着杨婵低头不语,沐晨心中倒颇为诧异——他本以为宫妃离家数年,有机会回家探望,应该是欣喜若狂呢。不过他也无意窥伺别人隐私,干脆起身离座,示意北朝使者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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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安行礼恭送衡阳王,领着甥女走出大堂,等行到僻静地方,便听到身后甥女低声发问:
“舅舅,我母亲是真重病了么?”
元安嘘了口气,又想想今日举动如此顺利,忍不住就要发笑:
“你往日里聪明,怎么今日便傻了似的?妃嫔从来不许出宫,要没有个重病尽孝的由头,衡阳王能答应么?至于你母亲——还是老样子罢了!”
杨婵默然片刻,又低低出声:
“母亲还是老样子……那叔母呢?”
这一下元安也沉默了。杨婵的母亲是北朝郡主,原本是妯娌里尊贵无匹的身份;但十几年前朝廷风波诡谲,内乱之后帝室衰落权臣秉政,周王齐王相继崛起,渐渐竟有了夺权篡位的权势。偏偏杨婵叔母又与齐王妃关系匪记浅,自此凭着贵人青云直上,在家里是将她母亲压得抬不起头来,齐王气焰熏天,哪怕皇室贵戚心存愤恨,也决计不敢为此发泄……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打算稍稍吐露实情,让外甥女有个心理准备。
“前几年齐王屡战屡胜、战功赫赫,加九锡、赐节杖、张天子车驾,已经是封无可封。你叔母——叔母的威风就愈发抖起来了。之前还只是插手家务,随意驱逐下人,到现在是连各房的用度也一并管起来了。你母亲被她约束,已经数月没有外出交游了。”
杨婵登时变了脸色。她是北朝勋贵出身,当然知道日常交际对高门贵妇是何等要紧,母亲窘迫到数月不能外出,在名流眼里,恐怕与死人都没有什么分别了!
元安打量着杨婵的脸色,终于是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向她解释:
“舅舅也是没有办法。虽说私下里也接济了不少,但毕竟碍着齐王在……”
杨婵眉毛一轩,已经出声打算了元安的话。
“这如何能责怪到舅舅?”她沉声说:“舅舅在齐王手下为官,当然要顾及上司的颜面,再说母亲只我一个女儿,现在困顿若此,难道我能推诿旁人么?这自然该是我的事情。”
这一番话自是掷地有声,但元安感动之余,心下却也颇为嘀咕——权贵门阀的交际往来可不是什么串门子,光是衣衫收拾妆容就所费不菲,他这个甥女在南朝一向又不得宠,哪里支撑得起这样的开销?
他稍微琢磨,觉得自己甥女搞不好是情绪上头一时妄言,正琢磨着要开口给外甥女一个台阶,却见杨婵朝自己福了一福,语气郑重。
“还请舅舅回下脚处稍等。”杨婵道:“我先去把工资支领了,再让人将东西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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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等就等了少说一个时辰,元安在安置使者的客房里静坐许久,眼前着外面太阳低垂,几乎要以为甥女出了意外。他正寻思要叫警卫问个仔细,才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呼唤,说是外甥女在等候。
元安两步走出屋子,只是抬眼一扫,便下意识发了个愣——房屋前木箱木盒堆得满满当当,几乎堵住了半条大街,要不是旁边站着自己的甥女,他简直要以为是官府派人抄家。
元安微微张嘴,上下打量一眼,终于忍不住涩声开口:
“丽娘,你——你这是搬家?”
杨婵羞涩一笑,婉声道:“舅舅说笑了……我也是觉着回一趟不容易,想多带些东西罢了。这都是店里库存的衣物布料,所以格外便宜的,但甥女瞧着也是不错。”
元安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喉咙愈发的干了:“这些都是……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