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266)

但不管如何，这些拙劣版海报终究是广泛铺开，并有了不小的反响。古代底层百姓的娱乐生活极为匮乏，精神世界荒芜到了近乎一张白纸。这些海报虽然重在科普，但毕竟口诀编得朗朗上口、颇为有趣；更何况还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彩色画像，那就更添了千百倍的乐趣——于是铺开后不到一日，各处张贴的地方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万众围观，向亮派出了巡逻队看守海报，顺带着还向围观的众人讲解口诀。结果不到一两天的功夫，诸位目不识丁的农夫居然靠着口口相传，硬生生将那上百句的歌诀给记了个一字不错！

只能说人与人毕竟不同，在极度空虚与无聊中被折磨了数十年的古代人，那潜力绝不是后世可以媲美的。

至此万事皆备，至五月二十六日，沐晨假借齐王府颁下敕令，宣布放开朝廷延续数十年的山禁海禁，允许百姓入近郊的几座山岭中采摘捕猎，并令巡逻队加强巡视，维持入山的秩序。

敕令一下，城内城外立时轰动。要知道长安郊外的山岭早被朝廷划为皇室的私产，历来有禁军严密巡查。而这个时候关中平的气候极为湿润，正是天下一等一肥沃丰美的宝地，如此封山育林数十年，那物产之丰富简直不可思议。

平时间也偶尔有活不下去的流民偷偷窜入山中捕猎，如若侥幸能逃脱禁军的搜查，则往往会带回不少野兔野鹿之类的猎物。因而长安城中的百姓闻名许久，现下有进山猎取的机会，自然大为兴奋。敕令下后不到一日的功夫，城中几个铁匠铺便是人头攒动，有不少人将自家的菜刀铁釜都拿了来，梦想着熔成刀箭后进山大杀四方。

需求如此猛烈且难以预料，于是乎不过半日的挤兑，长安城内各铁匠铺的库存便均告枯竭，不得不关门谢客了。而恰在此时，城中便正好传来了不知何处的消息，说是齐王府在城门处开了个什么“办事处”，愿意将府中多余的武器借出，只是需要一丁点小小的什么“租金”而已。

按说城中权贵借贷之事也不少，但利息都能高到九天之上，堪称十足十的敲骨吸髓、扒皮食肉。百姓只要稍稍有一点活路，对这种“租借”都是敬谢不敏。只是这次的租借却格外不同，据某些人口口相传相传，说齐王大抵是登基在即要收买民心，所以这借贷武器的条款定得极为古怪，说是不必有什么担保，只要按下手指印画押，就能领到一把武器；届时归还的“租金”也很简略，只要两只野兔即可——就算没有野兔，送点草药也不是不行。

这条件的确是古怪得超乎常人之理解了，哪怕有所谓“收买民心”的幌子，都难免叫人怀疑齐王的精神状况。且不说两只野兔与一点草药是多么唾手可得的便宜货色，就是那什么“按手指印画押”，也实在荒谬得匪夷所思。长安城中的诸位百姓的确没怎么见过世面，但人家又不傻。就算签字画押又如何？到时候把那什么武器顺手一藏，莫不成齐王还能为了追债满城的比对手印么？

——所以这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考虑到齐王毕竟是一路斗上来的枭雄，似乎智力不至于低下到看不破这么一个小小漏洞，于是任凭城中的流言沸沸扬扬，大半人等总保有疑虑，不敢轻易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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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百姓们所料不差，以齐王的智力的确不至于想出这种奇葩举措，这玩意儿大半还是出自沐晨等人的手笔。当然，这倒并不是说穿越者们的智力就有质量上的缺陷——哪怕古今风俗相差在大，他们也知道这种举措纯粹等于白送，只不过几个高炉开工之后，库存的废铁堆积如山，区区一点武器实在无足挂齿。而以贝言的谋划，这种近乎白送的策略也自有意料不到的妙用：第一是山中难免有虎豹，人手一把武器也能护手；其次则在于考察人品，朝廷官吏的颛顼无能已经到了极点，穿越者团队不得不考虑在流亡士子与平民中选拔人才，这一次近乎于无监督的武器租借，算是以低成本筛选出可信的人物。

然而设想虽然精妙，但实践却叫人瞠目结舌。他们命人将消息放出去后有大半日，城外负责租借武器的“办事处”都只有区区数十人来过问，而且大半是早就被他们招募训练过的流民——这些流民在郊外的别院尝过太多好处，知道齐王府言出必行有诺比践，而且颇有拿钱不当钱白给便宜不眨眼的大怨种风范，因此争先恐后要来占这个好处。这些流民呼朋唤友四处宣传，倒也拉了几个人头来充数，但其余来的就实在太多稀少了。

这一下当然大出沐晨等意料之外，打听到缘由后更是大为吃惊。但仔细想想，却也不算稀奇——不像后世反诈还要靠APP强力宣传，这年头贵胄横行肆无忌惮，长安城中估计是个人都被高利贷给剥掉过一层老皮，估计听到个“借”字都要闻风丧胆。就算齐王府近日来在城中颇有声誉，八成也抵消不了这样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可没有后世那样恣意妄为的本钱。

说到底这是个时代背景的问题，实在不是一时半会的宣传所能化解的。沐晨与贝言等商议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也能是加强宣传多打广告，假以时日后事实胜于雄辩，试的人只要一多，总不至于再生出什么奇怪的谣言。

几人在房中争辩议论时，萧绚一直屏息凝神、垂手在侧，竟尔全程未说一句话。等到贝言告辞出门，脚步渐远，他才上前一步，小心开口：

“臣斗胆冒昧，刚刚听了一点殿下与贝先生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