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沙雕穿书系统(320)
他低声开口：“那神婆口中的‘长生药’又算怎么回事呢？”
眼见问道要害，向亮不觉默然。这实在是情报系统绕不开的疑问，沉默片刻后他只能出声认下：
“……我会安排人查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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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段小小的视频并不只是令情报系统颜面扫地，更突破了穿越者们长久以来的心理防线——由于生产力与信息垄断上巨大的优势，他们理所当然的保持着某种浑不在意的轻慢。一千余年生产力的鸿沟超乎一切想象，相较于尚且挣扎在铁器文明的中古时代而言，现代人所拥有的力量无异于神明。
但现在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居然真有凡人入侵了神殿，并在阴暗中窃取了他们秘而不宣的机要——相较于损失的那一点情报而言，恐怕这突发变故所带来的刺激性要更超出预计，直接就突破了各位现代人的心理防线。
简单来说，他们破防了。
即使拥有无穷无尽的高科技援助，面对这来历不可追究的模糊视频，短时间内情报系统能找到的应对也不多。但在领导精神紧绷的时候坦承方法不多，那可实在不是优秀下属该有的觉悟。因此向亮雷厉风行，果断执行了一切业绩面临困境的公司所采取的通用思路——抓纪律。
他向沐晨提出书面建议，申请调拨资金与人手加强别院的防卫，同时引入一整套高科技的监视系统，借助大数据与人工智能技术来把好关卡查漏补缺。所谓遇事不决，尖端科学，下属找不到思路甩锅，总可以搞点先进科技糊弄领导，至少能在汇报中展现出自己踏实勤勉、奋斗不倦。同时，为了表现对领导人身安全的关怀，向亮还特别建议增加护卫人数，同时配备更高杀伤力的武器。
但沐晨不以为然，指出流传的谣言中字字句句提到的是所谓长生不老的“药人”，显然与自己关系不大；就算真要戒备，加强的也该是萧绚身边的戒备。
“当然如此。”向亮一口应承：“调动守卫是情理中事，只是他还负责外出巡逻、检视流民，这方面的安全就不太好说了……”
“我会和他谈谈。”沐晨微有迟疑，还是一口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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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晨之所以迟疑犹豫，主要还是面子上过不太去。先前仗着各色技术赫赫扬扬，而今茫然无知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细想想简直有种被打脸的羞耻。但此事涉及到萧绚的人身安全，他反复斟酌之后，还是相当委婉的提了个醒，并打算宣示安保方面的调动。
但出乎意料，萧绚听完前因后果之后大为紧张，第一反应却并非忧虑自身的安危，而是俯身进谏，劝衡阳王殿下须得尽快迁移住所，决不能在这嫌疑之地稍做停留。
沐晨愣了一愣，倒真被这反应整得有些不会了：“这与我的干系不大吧，要担忧的也该是你才对……”
萧绚垂目拱手，听到这话不觉眼睫微颤。虽然殿下的言辞不大得体，但危难之中还能挂念臣子的安危，那眷顾之心真挚厚重，实在不能不令人生出酸楚的感动。他心绪激荡，干脆撩开衣袖大礼跪拜，竭力奉上谏言：
“殿下，千金之子，尚且坐不临堂，何况千军万乘之主？君子不立危岩之下，既有阴谋，自当趋避。至于——至于臣下的琐事，日后过问，也不算迟……”
——您顾忌我做什么呢？您得先护住自己啊！
沐晨更为惊异了：“慢着——谁说这阴谋是针对我的？”
萧绚匍匐在地，语气却渐渐恢复平静，他似乎沉吟了片刻，终于低声进言：
“殿下还记得八\\九日以前，那仙药灵谷的传言么？”
沐晨稍一思索，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来惭愧，虽说他们设法想平息这长生灵谷的荒诞谬论，但人言汹汹，实在不可阻遏；到现在为止，到示范田四周跪拜求灵药的无知愚民反倒愈来愈多，实在禁无可禁。沐晨被搅得不胜其烦，干脆不再搭理这一揽子破事。
但破事归破事，非要将它与阴谋牵扯，似乎也颇为牵强。
但萧绚深深叩拜，却又缓缓出声：
“殿下，东汉时光武皇帝复兴汉室，曾将谶书《赤伏符》颁行上下，以昭天命。这一本谶纬之书留有密语，称数百年后天有火起，‘人为地之谷’。而后世的经学大家详加钻研，都以为这谶语预言了东汉亡后三国魏晋之乱，百姓流离，白骨露于野……“
骤然将话题转到这么专业复杂的领域，沐晨下意识都是一呆，搞不懂怎么又会拉扯上这莫名其妙的“预言”，又如何与“乱世”有什么瓜葛。
但思路仅仅稍稍一转，他却不觉打了个寒噤……“人为地之谷”——那么谷物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或许是被这轻描淡写中的血腥味道震慑，沐晨默了一默，才终于轻声开口：
“你的意思是，这——这灵谷与药人的传闻……”
萧绚只是俯首垂眉：“臣愚钝，或许只是多疑。”
当然只是多疑，仅仅凭一句数百年前的谶纬预言便贸然将流言与阴谋彼此联系，无论从哪个角度判断，似乎都过于大胆了……但或许是被视频破防后心态有了转变，沐晨怔怔片刻，心中却渐渐泛起了嘀咕。
……如果真有所谓“阴谋”的话，那这灵谷的传言与城外“药女娘娘”的神谕，便似乎微妙的有了应和；而这样微妙的应和，却难免会生出意料不到的结果。
毕竟是信息时代中吃过见过的人，即使再如何不熟悉琐事，沐晨也清楚造谣与辟谣的标准流程——纯粹胡说的谣言相当好处理，真正难以应对的，反而是与事实千丝万缕、无从辩驳的流言……如果真让百姓们知道这“药人”的“真相”，再有这流传数百年的预言与之呼应，那恐怕这谣言就真是根深蒂固，再也不可破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