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95)+番外
这一世若想逃脱厄运,就必须把所有疑点逐一排除干净。
阮桑临走前,低垂着眼不肯看妹子,“你这两日等我的信儿吧,到时候再让你看场好戏。”
她再次高昂起头,怀里抱着未醒的女儿,脚步稳定,走出茶舍。
“夫人呀,您……”
回过头来,云珠抱怨地看着阮柔,模样挺无措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阮柔哂笑,目送马车转过街角,神情落寞。
“有些事,当断不断,才是后患无穷。”
前世,阿修回京后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每次都在有意无意暗示,想同她重新开始。
那时她心有犹豫,阿娘和阮桑怜惜她在沈家过得憋屈,站在了翟天修那边,祖母则力挺沈之砚,就连平日从不发表意见的爹爹,也嗫嚅着说了句:
“之砚性子是冷了些,但人品端正不阿,为人夫婿无可挑剔。”
“你的意思阿修就品行不端了?”阿娘当即跟他呛声,“他这几年吃了那么多苦,要不是心里始终惦记着阿柔,早死在蒙古人手上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三年表里不一的婚姻,阮柔自觉已经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但是阿修的回归,真让她说,心里没一丁点死灰复燃,也是自欺欺人。
她并不是非要嫁翟天修,才跟沈之砚和离,但的确,在离开沈家这件事上,她顺水推舟了。
原想着回归自由身,再考虑同阿修的可能性不迟,定下和离的打算之后,阿修几乎日日登阮家的门,爹娘从前就喜欢他,后来几乎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她当时忽然间音信杳无,阿修有无寻过她?那时他深得圣上器重,爹爹之事事先可有征兆?为何会一夜间拿人定罪,即刻处死……
太多太多的疑点,身被囚禁的阮柔无从得知。
“咱们也走吧。”阮柔停下思量,轻轻吁了口气,和云珠走出茶舍登车。
马车向着安南坊行去,今日约了裴琬莠,到她的郡主府去做客。
进了坊门,沿大街走了一段,一驾马车从后赶上,与她并驾而行。
窗前,沈之砚含笑望来。
“阿柔。”
第51章 针锋相对
◎姐夫管得你真紧。◎
先前沈之砚就在廊月桥码头, 不光是他,严烁带着大理寺的差役,暗伏在四下, 只待梁二娘手中的帐本露面,便来个人赃并获。
帐本所载不单单关乎付轶, 梁泽这些年运贩私盐, 各地官员私开盐引、从中抽取份额, 两相勾结的罪证都在其中。
一年前,梁泽通过女儿的人脉,先走了莲夫人的路子, 继而关系打通到裴安面前,后经相府安排,才有了付轶这个联络人。
为拢住付轶,梁泽曾给他看过帐本,从此, 他们就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付轶没想到他还留了这一手, 为示诚意, 提议帐本交由梁二娘包管。
这些是连日突审梁泽所得的口供,这么快就牵扯出裴相,有些出乎沈之砚的意料。
梁泽若仅仅是个盐枭, 是没有资格走到当朝首辅面前去的, 除非他还是某人的代言人,比如烨王。
若是如此, 就只能说明, 裴安早就在和西北那位暗通款曲。
还有, 裴安为何会恰好找上付轶, 这里又引起沈之砚的深思。
前次,沈之砚疑心裴安暗算阮家,事后又觉有些荒谬,他与裴安师生一场,可谓相互了解至深。
裴安一生政敌无数,他排除异己,甚至顶着皇权的压力步步高攀,朝中这些年但凡触及他利益,被贬官罢职的数不胜数。
而与阮仕祯的那点私怨,其实无足轻重,以圣上对裴安的忌惮,阮仕祯是死是活,根本无关痛痒。
裴安,是不会做无用功的。
抓住梁泽后,付轶来刑部找过他几次,沈之砚避而不见,转头把梁二娘的来历透给阮柔,想叫她提点着些家人,以免阮家重韬前世的覆撤。
至于为何不肯明说,想到那个梦里,吕嬷嬷声泪俱下的指责,他的妻,疑心他害了她父亲,致使家破人亡,死前都深深恨着他。
在她心里,大概和母亲一样,都认为他是罪该万死的刽子手。
阮柔没想到会在街上遇见沈之砚,她自是不知,朱枫日夜监视她的行踪,只觉得每次约见裴琬莠,沈之砚总会莫名奇妙的出现,莫非他还想着结这门亲。
沈之砚含笑问道:“阿柔去哪里?”
“郡主府,夫君要一起吗?”她语带试探。
没想到沈之砚欣然点头,“刚好这会儿有空,就陪你走一趟吧。”
“好啊。”
阮柔手一松,车帘垂落,挡住她震惊且鄙夷的目光。
裴琬莠等在前院,见她竟携了姐夫同来,促狭地挑了挑眉,跑上来挽了阮柔的胳膊往里走,隔开几步,凑在她耳旁小声道:
“姐夫管得你真紧啊,上哪儿都跟着。”
阮柔没接话,转目看她这座府邸,“好气派,不用住相府,没人管,自在吧。”
“那是。”
裴琬莠仰起小脸,明灿的阳光投在明黄琉璃瓦上,映照得满园生辉,自打她进了府,长公主每日流水价地送来各种奇珍古玩,金银财宝堆得库房都盛不下了。
“不用成日在那便宜老娘跟前立规矩,当然自在了。”
她嘿嘿笑,朝阮柔眨眨眼,“我那会儿说的没错吧。”
“倒是妾身失礼了,不知郡主身份尊贵,莫要见怪。”阮柔笑着向她屈膝。
“啧……”裴琬莠翻她个白眼儿,“你这么着就见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