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杀我(107)
玉流咬紧牙,放慢语速,不想让宋繁声猜出自己对他可怖的占有之欲:“我没有难过。”
“你这里没有有用的,”玉流捡起角落的木盆匆匆为他打来一盆水,离开前丢下一句话,“我去找师父问问有没有金疮药,你自己先看着办。”
她急着逃离,木盆重重地搁置在凳上,扑出团团水花。宋繁声擦去溅在眼角的清水,身前不稳的凳脚让水面轻晃,层层叠叠不休止的波纹仿如玉流摇动的心,更似他绸缪的愁绪。
此时他已有足够的把握,他于她而言,是要紧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安,更让他不舍。
——师妹,不必心烦意乱,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发现了你的一些秘密。而你,并未发现我的。
比如说,宋繁声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玉流其实说对了,他不该躲不过的,他只是没有。
他自然是看见了靠近的小狼,更是提前洞悉了它的意图。在陪她伊始,指骨摸上剑柄之时,他想了很多。
小狼的存在是个隐患,他能看出来的东西,旁人也能,尤其是那只死狐狸。至于玉流,她现在心思不深,但养久了也一定能发觉自己在心软。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还有,他忧心这头狼的来历。它的到来若是巧合最好,若是人为,那就说明有人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他并不想让玉流受伤。
心思单纯的小狼不喜欢他很正常。是他利用它,引导它,又故意分散她的注意,这才造成了这样难堪的局面,是他躲在阴暗面藏着本性,却还要出现在她身边又争又抢。
宋繁声讥讽厌恶如此卑劣的自己,又甘心以命饲养不能见光的病症。人心,总是贪得无厌的。
宋繁声自解,拨乱水面映出的那张虚伪面孔,解衣查看伤势。
指尖点在伤处,再差一点,就要咬到肋骨了。
喉头滚动,宋繁声失语凝噎,这头狼,咬得还真是不掺一点水分,这么深,极有可能要留疤了,他用手指丈量着尺寸,要想复原这层皮,以后有的忙了……
宋繁声闭目浅眠等着玉流。
门前投下一道很轻的脚步,脚步声停下,又变成一道长长的注视。他睁眼,调侃道:“师妹是开始装哑巴了吗?”
“不是。”玉流拉开门,屋里的血腥淡了不少,地上的水盆中晕染分层的血水。
他已经自行处理过了。
玉流低眉,她能想到在不久前,宋繁声平静地撕开与皮肉粘连的衣裳,两个窟窿还在渗血,两道血流沿着腰线往下,滋润细小狭长的擦伤。
他在山中,伤却非出自于她之手。
“我来送药。”
“放桌上,我等会儿自己来。”
“不用我帮你吗?”
“不用。”
“你自己方便吗?”
“小伤而已。”
宋繁声连贯的见招拆招让玉流很不满:“师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这次宋繁声没有立即回绝。
他坐在桌边,隔着几步之遥安静地望着她,似乎能望见方才玉流失神地站在门口。她并不适应这样的自己,所以显得僵硬而无措。
腰侧还在隐痛,疼痛让他皱眉,不会让他改变计划。他再次拒绝道:“不方便。”
玉流不假思索地追问:“怎么不方便,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她怎么能看呢,宋繁声捂着脸轻笑出声。
给她看的话势必要脱衣半裸,他并不想让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记忆。
虽然她大抵也不会有。
宋繁声心中发愁,十六了,怎么还对男女之事毫无介怀?
他拢好外袍,走到玉流跟前,手臂撑起,将她圈在墙边。
狭窄的角落中,自宋繁声身上弥漫开的草木清香仍旧压不住一身的血气。
玉流仰头看他:“你在做什么?”
宋繁声不答,捧起玉流的脸。
一方如死水静寂,一方如暗潮汹涌。她不解又疑惑,迟迟找不到他想要的名为羞涩的情绪。
宋繁声哑然失笑,也许,病人也该主动问药了,不是吗?
因失血而偏白的手捧起她的脸,宋繁声低头靠近,抵着她冷湿的额头,在交错的气息中,感受她洒落在下颌的点点热意。
时不时的贴近都是他有意为之,自小没有亲人陪伴与教导,玉流未能领会这不似寻常师兄妹间的紧密。
他将尺度把控得很好,不算太过分,不会让她觉得冒犯。他只需要她在这样的接近中慢慢接受,她不记得没有关系,身体记得就行。
“我真的没事,只是小伤。你若非要看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觉得你能看到什么?”
宋繁声在玉流面前,并非如世人口中所言那般的清正端方。
明明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交谈,却在他克制又温柔的声线中,沾染上调情的意味,莫名有些勾人。
玉流不自觉地吞咽:“什、什么?”
宋繁声牵上她的手,放在衣襟处:“师妹,让你看的话,我要脱衣。”
玉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那又如何?”
“男女之间,脱衣相待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轰的一声,玉流那个不解风情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撤回自己的手掌。
玉流靠在墙面上,羞是其次,怒是首位:“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吗,怕我玷污了你这位有名的榜上佳婿?”
“你……”宋繁声眸中溢出惊愕,“你怎么……怎么会这么想啊……”
他真是被她的迟钝打败了,长叹一声,扶着伤了的腰无奈地将人轻轻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