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她一心杀我(177)
“那睡好呢?”
玉流哑然:“……不知道。”
“唉。”宋繁声扬手熄灭蜡烛,把人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盖上被褥,然后坐在床边,裹紧她的手。
玉流只露出小半张脸,讷讷道:“这样并不舒服。”
“嗯,但是上来了我就舍不得走了。”
玉流不说话了,果断闭上眼。
宋繁声柔声道:“不要皱眉,我不会马上走。”
玉流轻轻嗯了声,不安之感如细水褪去。
“睡吧,师妹,师兄会守着你。”
熟悉的人在身边,玉流短暂地放下了戒备,没过多久,平稳的呼吸声昭示她已安然睡去。
宋繁声知道他该走了。
可私心作祟,他和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他弯下腰凑近她。
的确不是很舒服的姿势。
他吻上她的手背,闭眼静了会儿心。
他多希望月不会落,日不会升,此夜久长,奈何所念皆为虚妄,总是寂寞更长,欢愉夜短。
第95章 谁像谁
◎“女肖父,儿肖母”◎
玉流醒来时,窗外已经亮透。
床边的折痕全然不见,瞬息的柔暖从指缝中流走,如同谁都不曾来过。倒是沉眠中长长久久的喜梦还在尚不清明的眼前似尘埃浮游,明晦无常。
玉流摸着微微发烫的脸,几度无言。
她真的要疯了。
到院子里掬了捧凉水打湿脸颊,水珠从碎发间滴落,溅在地上,转眼就被头顶还未热烈的朝阳晒干。
心足够静了,玉流才起身出门去了侯官署。
刚跨进门,外侯官就告知了她一个好消息。
诸几醒了。
没醒彻底,胜在能说能喝。
只见他呆滞地坐着,吃上了拿首等囚犯的待遇——由章囚亲自坐镇,盯着他一口两口三口地灌下一大锅的药汤。
玉流可太有眼力见了,还没闻到从那口锅中溢出的“香”味就已经掉头。
诸几也不遑多让,到处瞟的眼睛看见她,仿佛看见救命恩人般热切,高声大喊:“玉流,玉流!是滋补的药汤,快来和我一起,别走,别、走——”
玉流本人完全不想当他此刻的救命恩人,脚底抹了油,当场就溜:“我还有事先走了,再会。”
这种苦就不用同享了。
“别啊,玉流,玉唔——”剩下的话被章囚悉数按了回去,他丢下一句“喝完才准出去”,转身跟上玉流渐远的背影。
他在长廊的尽头找到了坐在木栏上荡着腿玩的人。
这儿是侯官署的死角,平日都没人。
玉流咔咔啃着从厨娘子那儿顺走的黄瓜:“诸哥看起来不错啊,野人就是身体好。你打算怎么做?”
章囚早就想好了:“他的记忆没有很清晰,适合灌输点什么,这么多年总是长了点脑子的。你我就不管了,对得太好反而会让陛下察觉。”
“明白了。”
玉流听着那厢诸几快要震破房门的唉声叹气,啃得更欢了,章囚左耳右耳都是她咔嚓咔嚓的咀嚼声,捏着眉心道:“饿了就吃点正经的,锅里还有吃食。”
玉流摆手:“放心,今日我是吃了才来的,路上买了包子,就是王家师傅这次肉末掺多了,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油,实属是腻到了。”
章囚不是很买账,但他的话玉流也不怎么听,还不如选择相信。
他不打算多说教:“你之后有什么安排,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回去继续歇着,京城没什么大事也不缺你一个。还有你这次带回来的人——”
“是诸几,等事情结束了你找他问。我还有别的事要说,”玉流记着昨夜宋繁声同她说的那件小事,“我之前让你查的那个高手有什么收获了吗?”
章囚面露难色:“还在查……”
正如宋繁声所预料的那般,章囚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玉流:“囚哥把人都叫回来吧,别浪费精力了。”
“不找了?”
“嗯,也许是我多想了。当时刚从外面回来,身子里外都累,猛地瞧见个厉害点的就当成人物看了,如今仔细想想,大殷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京城冒出几个轻功能胜过我,也不无可能。”
看出章囚还想追问,玉流也不多说:“嘴巴总是要说话的,大门也是每日要开的。不管如何都先停一停吧。”
章囚看着玉流的眼睛,领会了她的言外之意:“好,我知道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玉流伸直腿从木栏上下来:“那我真就走了,你和诸哥慢聊。”
才走几步,玉流迎面就遇上守门的外侯官跑来:“大人,郡主那边派人送了口信来,让您去福王府一叙,说诸大人的朋友也在。”
玉流不免诧异,囫囵吞下最后一口:“诸大人?诸几什么时候有朋——嗯,你去回个话,我马上就过去。”
说不清她到底低估了谁,总之赵颐和谢遥知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她过去就不太爱去福王府。
她看不上赵徸,这位唯一能留在京城天子脚下的赵姓王爷一生都在践行后脚跟的职责,跟对人,踏出步,走对路。
今年之前他都如他的封号——不争不抢,事事圆满,多禄多福。
当然了,是今年之前。
迈进满处哀色的王府,玉流顷刻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沉默地跟着下人走往赵颐此刻所在的地方。而在经过那处惹眼的白绸时,脚步微妙地停了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一半白丧,一半红喜。
赵颐和谢遥知聊得正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