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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她一心杀我(185)

作者: 荒台无踪 阅读记录

玉流没有丝毫先斩后奏的愧疚心:“你自己也说了,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想欠他人情。”

“理是这个理,可你不知道,那位谢公子!咳,”诸几不稳重地跳过来,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小姑娘磨着牙别别扭扭地告状,“那位谢公子对我别有用心!”

章囚无语凝噎,摇着头望向愁云惨雾的天。

玉流默了默,拍拍诸几的臂:“诸哥,回去睡吧,睡醒了脑子就好用了。”

“好什么好,他在我家我怎么睡得安稳。和我说实话,你确定谢公子对我——”诸几还没嘀咕完对自己的担忧,章囚插话进来:“行了,都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儿都再说,她明日还要入宫觐见贵妃。”

对,差点连玉流自己都忘了,赵徥在那段不输折磨的沉默后,少见慈悲地告诉她安思贤近来心绪不宁,总是想起往昔,更想见见她。

姑且当作是真的吧。

身后就是宫墙,高高长长的影子是尾随的恶鬼,密得让人喘不过气。

头顶的滚滚黑云如长裘重氅加身,雷霆似千军万马奔腾,银刃划破黑夜,裂缝后淬光的眼眸映亮青山之峰。

闷又紧。

诸几的头又疼了:“打雷了,看这天今夜是要有暴雨喽,走吧走吧,我也早点回去睡。”

章囚停下等着:“阿玉?”

“来了。”玉流点着头,迈出步子前再回头长望了一眼遥远的青山。

诸几说得不对,暴雨没落,空留风雷。

远远的,那座小宅子几乎漆黑一片,宝儿和小白的屋子早就黑了。玉流停在门前,拽下细竹拿下悬于枝头的六面玲珑缠金灯笼。

不是先前的那盏,唯一相似的,是同样的小巧。

黑夜多风,灯笼中的微焰晃晃,拂起的长发飘摇,在宫中被阴风吹得发沉的脸被快熄的灯火照暖。

她并不期待这盏灯,她期待点灯的那个人,可是他今夜不会来,此后的夜也不会来。

“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那就在我进门前说出来。”

玉流在心里数到三,清隽的人影从附近的空巷中走出来。她点着鞋跟转过身,罩着细瘦火苗的灯笼勉强亮出昏沉的暗光。

“什么时候跟上我的?”她问。

他答:“皇宫之外的第一个路口。”

玉流笑了,眉宇舒展一束的月白:“挺厉害的谢遥知,不仅我没发现你,章囚也没有发现你。为什么跟着我?”

谢遥知离她不算太近。由那盏小灯的光划开的地界似裂谷,他落在更暗的那侧。

只差一步,就差一步,谢遥知像着了魔,一眼未眨地盯着那道细细的亮线。

“担心你一个人。你住的地方偏僻,走夜路不安全。”他道。

“那你就该大大方方地在宫墙外等我,而不是默不作声地跟着。”

“没和你说一声就出现,怕你生气,而且,”谢遥知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可笑,“诸大人似乎对我退避三舍。午后在府中见到我,不仅脸闷红了一圈,话也说不利索了。我怕他多想。”

“哈,怪我,是我忘和他说。今夜就不会了,你不要到处乱走就行,尤其别在诸哥房门前瞎晃,”灯中的烛快熄了,玉流和他说,“我已经不生气了,那件事说到底不是你之过。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我明日还有要事入宫。”

随同她的话音,那道亮线向她那侧蜷缩。谢遥知没走,反而朝她迈出几步,跟着弱光而停,眉心半皱,他忽道:“玉流,你会一辈子都留在朝中吗?”

玉流一时半会儿没能接上他急转偏离的思绪:“什么?”

谢遥知抬起脸,素来半邪的脸上露出鲜有的认真:“玉流,你会一直都当外侯官吗?”

这不是她预想中谢遥知的追问,她被打个措手不及。玉流迟疑了会儿,才道:“那我该做什么?找个夫君结桩婚事然后为他生儿育女?”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啊,我是说,”谢遥知有些急,急到差点口不择言,“或许你可以离开这儿,也不一定要回崇州,可以去外面看看,塞北,江南,或是离开大殷。我听说毗邻的大魏也别有一番风光。”

恳切到近乎哀求的言辞让玉流蹙起了眉心,月下泛着冷光的素净手指点了点竹杆。下一瞬,灯笼被她随手推至房檐瓦上。

微弱的光自头顶斜斜落下,隔出鹅绒的光晕。

玉流走来,将人抵在墙前,揪住他的领子,两人几乎贴面对视:“你在说什——”

这双眼睛从前不是这样的,玉流想着,不该是这样含着伤,从前潇洒惬意时不时犯贱找点存在感的玉公子到哪里去了?

玉流略带凉意的手骨贴上他的脸庞,他们都不太能习惯这样亲近的触碰。玉流悻然移开手,眉眼着冷:“你是在教我怎么选自己的路吗?”

寂静的深巷,消融于风中的微末酒香窜入鼻息,玉流的眉梁蹙得愈发紧了:“你喝酒了?醉了?谢遥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怪?”

“没喝多少,没醉,我也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早就和你挑明了心意,我偶尔也会想问问你,”他按住玉流的双肩,迫使她仰面同他相看,“玉流,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人一直留在原地吗?”

他近乎发抖地锢着她的肩,玉流没有强行挣脱,他怪得有点不像他了:“我没有逼你等我。”

他不要这个答案,固执地自说自话:“我也承认,我是个小人。你知我可以骗你,我不想。”

世间太多的人都毁于甘心和舍得,只是再多的甘心和舍得,都得添个“不”,末了再多份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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